仙市青石板突然泛起漣漪，數十具青銅傀儡破土而出。
它們空洞的眼窩裡跳動著獬豸真火，將受罰者經脈中的靈力抽絲剝繭般注入地麵陣法。
莫璃望著黑風扭曲的臉龐，忽然踮起腳尖在莫羽耳邊輕語：“他左耳後的蠱王印記淡了三分呢。“
少年垂眸掩住眼底笑意。
方才李掌櫃那口黑血噴濺時，他故意用火狐尾毛引了縷冥河霜氣過去——此刻黑風體內噬魂蠱正在瘋狂反噬，怕是三日之內都使不出築基期的實力。
“按仙市律，爾等需賠付三千上品靈石。“首領話音未落，藍月仙子突然捏碎腰間玉玨。
漫天月華如銀紗垂落，卻在觸及獬豸玉佩的瞬間燃起青焰。
鐵麵守衛額間豎瞳掃過在場眾人，莫羽頸間傷痕適時滲出兩滴血珠，正巧落在他悄悄踩住的陣眼位置。
李掌櫃突然哀嚎著撲向藍月仙子：“還我孫兒命來！“他懷中滾出塊留影石，畫麵裡藍衣女修正將昏迷的幼童推入蠱池。
莫璃指尖輕勾，一縷冰晶不著痕跡地滲入留影石——那孩童耳後赫然多了枚青羽門弟子才有的守宮砂。
“夠了！“首領揮袖震碎留影石，獬豸虛影仰天長嘯。
仙市穹頂降下金色詔書，黑風與藍月仙子腕間枷鎖化作血色符咒沒入眉心。
莫羽趁機輕扯莫璃袖擺，少女會意地踉蹌半步，腰間香囊“恰好“跌出半截靈晶玉髓。
“小心。“少年攬住道侶纖腰，廣袖翻卷間已將玉髓收回。
鐵麵守衛的目光掃過香囊上並蒂蓮紋，終是冷哼一聲：“青羽門的小子，記得把靜心陣補全。“
暮色漸濃時，執法堂的青銅傀儡開始修補街道。
莫羽扶著李掌櫃走向藥鋪，老滑頭袖中暗袋突然鼓動——那裡藏著少年彈入的諦聽鱗。
三尾火狐在莫羽腕間焦躁地甩尾，它嗅到七步外的糖畫攤子下，正滲出藍月宮特製的追魂香。
“今日多虧前輩相助。“莫羽在藥櫃前駐足，指尖拂過百年靈芝時悄悄抹去上麵的追蹤符。
李掌櫃諂笑著遞上玉盒：“此物最是養神...“盒中安神草突然無風自動，葉脈裡流轉的靈力分明沾著黑風寨的蠱毒。
莫璃忽然輕扯少年衣角：“師兄看這株雪見草。“她蔥白手指點在琉璃罩上，寒氣順著陣法紋路蔓延，將玉盒中的蠱毒凍成冰晶。
李掌櫃瞳孔微縮，連忙又掏出個瓷瓶：“人老了就愛拿錯東西...“
仙市燈籠次第亮起時，兩人終於走出藥鋪。
莫璃假裝替莫羽係緊披風，實則將香囊裡的靈晶玉髓換成冰晶幻化的贗品。
少年腕間火狐突然炸毛，三簇尾焰指向西側茶樓——那裡有片瓦當的積雪融化得異常迅速。
“去嘗嘗桂花醪糟？“莫羽笑著指向東市，掌心卻在地上投出禦獸之瞳的暗紋。
三隻灰雀撲棱棱飛過茶樓屋簷，其中一隻爪尖閃過金芒，將瓦當上的水漬儘收眼底。
醪糟攤子的熱氣氤氳中，莫璃忽然將溫熱的瓷碗推至少年唇邊。
她指尖凝出細碎冰花，在碗沿勾勒出隻有兩人能看懂的暗號：西南巷口第三根燈柱，有雙繡著彎月的錦靴。
莫羽就著少女的手飲儘甜湯，喉結滾動時咽下枚清心丹。
西南方忽然傳來瓷器碎裂聲，他借著轉身張望的動作，袖中火狐尾毛已沾上那錦靴主人的衣擺。
回程時飄起了細雪，莫璃將真正靈晶玉髓藏進少年發冠夾層。
兩人踏過青石橋的瞬間，橋洞下的陰影裡傳來聲極輕的蠱蟲振翅聲。
莫羽狀若無意地踢飛顆石子，驚起蘆葦叢中棲息的寒鴉——鴉羽落下時，藏著抹藍月宮特製的熒光粉。
“明日該去後山喂白澤了。“莫璃在宗門結界前駐足，指尖拂過少年衣襟沾染的雪粒。
她鬢邊冰晶簪閃過微光，映出三裡外梧桐樹上正在融化的雪人——那雪人空洞的眼窩裡，凝著滴未乾的血珠。
莫羽笑著應聲，掌心按在結界石柱時悄悄注入縷冥河霜氣。
當守山靈獸的吼聲響起，誰也沒注意到某片竹葉背麵，趴著隻瞳孔泛金的七星瓢蟲。
夜風卷過山澗時，帶著淡淡追魂引的氣息，驚醒了少年腕間假寐的火狐。
回到洞府的莫羽正要取出靈晶玉髓，忽然發現香囊上的鴛鴦眼睛變成了赤紅色。
他伸手觸碰的刹那，三尾火狐突然朝著東南方齜牙低吼——那個方向，正是仙市執法堂所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