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簷角的嘲風獸首突然張開獠牙,噴出縷縷青煙。
黎殤五指扣住驚鴻劍螭紋,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沿著星痕紋路滾落,在青磚上綻開七朵赤梅。
汪徹袖中的青銅鈴突然掙脫絲絳,懸停在黎家小妹發頂三寸處,鈴舌上重新凝結的血痂拚出個歪歪扭扭的"允"字。
"我要進玄機閣。"黎殤甩開黏在劍穗上的墨玉殘渣,玉屑在半空凝成半幅殘缺的星圖,恰好與屋頂嘲風獸首吐出的青煙相接。
大長老繡著金線的雲紋廣袖猛地一震,袖中藏著的龜甲應聲而裂,裂紋竟與青石板上的紫雲紋路嚴絲合縫。
陣法師枯瘦的手指捏碎三枚銅錢,黃銅碎屑在青煙中凝成鎖鏈形狀"玄機閣的九曜璿璣陣乃祖師爺所設,上次觸動陣法時"他話音未落,祠堂橫梁突然墜下塊烏木牌位,正落在黎殤腳邊——正是三年前叛出宗族的那位陣道天才的靈位。
黎家小妹突然踮腳摘下青銅鈴,鈴鐺在她掌心化作一尾遊魚"殤哥哥你看!"銀鱗遊魚擺尾時抖落的星輝,竟與驚鴻劍新生的螭紋完全契合。
汪徹突然按住自己突突跳動的太陽穴,他袖中散落的鈴舌灰燼在地上拚出個潦草的卦象——竟是三百年前初代家主破陣時的命盤。
"讓他去。"大長老的鶴氅無風自動,藏在衣褶裡的星砂簌簌落下,在青磚縫裡凝成條閃爍的銀河,"驚鴻既生新紋,便是"話到此處突然噤聲,因為簷角的嘲風獸首突然轉向正東,口中青煙凝成支箭矢,直指寶庫方向的夜空。
陣法師冷笑聲未起,黎殤突然並指抹過驚鴻劍刃。
鮮血滲入螭紋的刹那,劍身上浮起層冰晶,細看竟是三十裡外寒潭特有的六棱霜花。
汪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沫在空中凝成個殘缺的"啟"字,正印在玄機閣方向的雲層上。
穿過二十七道雕著星宿圖的石門時,黎殤腕間的血色星痕突然發燙。
陣法師故意落後半步,袖中暗扣的陣盤哢噠輕響,地麵暗格裡突然彈出九根青銅柱,柱身纏繞的鎖鏈嘩啦啦絞向黎殤腳踝。
"小心!"黎家小妹懷中的青銅鈴魚突然躍起,銀鱗擦過青銅柱時迸濺的火星,竟在虛空燒出個焦黑的卦象。
黎殤順勢旋身,驚鴻劍挑起的霜花在空中凝成冰盾,被鎖鏈擊碎的冰渣簌簌落下,每片都映著寶庫穹頂的星圖倒影。
陣法師眯眼盯著冰渣裡的星圖,枯黃指甲掐進掌心"九曜璿璣陣共有三百六十"話未說完突然噎住,因為黎殤劍尖挑起的冰晶突然懸浮成環,環中流轉的光暈竟與穹頂星圖產生共鳴。
暗處傳來琉璃盞炸裂的脆響,陣法師藏在袖中的陣盤突然發燙——那少年竟誤打誤撞觸動了生門!
寶庫深處突然響起編鐘清鳴,七重玉階自虛空浮現。
黎殤踏上第三階時,血色星痕突然蔓延至耳後,他眼中的世界頓時覆上層淡金網格——每條陣紋都化作流動的光河,陣眼處翻湧的竟是個與小妹手中青銅鈴魚一模一樣的虛影!
陣法師終於變了臉色,他藏在靴底的暗陣剛要發動,汪徹突然扶著門框劇烈咳嗽。
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箭矢形狀,精準擊碎陣法師腳邊某塊地磚——那裡藏著當年他偷偷改動陣法的證據。
"原來陣眼是活的。"黎殤突然輕笑,驚鴻劍倒轉刺向自己左肩。
劍尖穿透的刹那,血色星痕突然暴漲,化作金線纏住穹頂某顆星辰。
陣法師踉蹌後退,看著少年傷口湧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麵冰鏡,每麵鏡子都映著陣紋不同的破解軌跡。
當第七重玉階在黎殤腳下化作齏粉時,寶庫深處傳來幼獸嗚咽般的震顫。
陣法師的陣盤突然龜裂,裂紋中滲出的不是銅鏽,而是與外敵紫雲紋如出一轍的暗紫色黏液
寶庫穹頂的星圖忽明忽暗,黎殤踩著滿地冰鏡碎片向前走去。
那些映著破解軌跡的冰晶在他靴底發出細碎哀鳴,每聲脆響都驚動穹頂某顆星辰。
當最後一片映著"兌"位軌跡的冰晶碎裂時,整座玄機閣突然響起類似骨節舒展的轟鳴。
流光四溢的藏寶架上,有柄青銅短戈正在吞吐月華。
戈身上纏繞的藤蔓紋路突然活過來似的,順著黎殤手腕的血色星痕攀爬,在肘彎處綻開朵金蕊墨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