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劍轟然落地,將地麵砸出大片龜裂的凹陷。
此刻季離的麵甲已經消失大半,化作一枚透顱而出的大型空洞,內裡是雄渾升騰的靈火核心。
而後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巨劍,柳孝之隻感覺自身驟然被一股極為可怕的靈質鎖定——
會死……
絕對會死……
逃!!!!!
靈魂扳機瘋狂震顫,每一個微小的波動都在告知他這鐵一般的事實。
他幾乎是瞬間放棄了兔子妞兒,朝著那巨型心臟狂奔而去。
但他很快就絕望地發現,那靈質鎖定如影隨形,無論他怎麼躲閃,怎麼加速,靈魂扳機的反應都隻會愈發劇烈。
無論去到什麼地方,那可怕的悸動都如同冰水一般沒過他靈魂的頭頂。
宛如置身無人的冰冷深海,一頭可怕的巨獸正懸在上空,就要將宛如螻蟻般的他一巴掌拍死——
在那強烈奔襲的恐懼下,他猛然咬牙,眼中升騰的靈質下,閃過決然的厲色。
竟又轉了方向,直接衝向了一道剛從陰影裂罅中跌跌撞撞而出的人影——
車梨。
“這樣,你還敢劈下來嗎?!”
刹那間,他看到了漆黑的風暴在上空彙聚,而後化作了極致的劍光——
靈魂扳機的悸動停止了。
世界化作了黑白,在他的眼前一分為二,而後湮滅了他的身軀。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那包裹在白光中的漆黑靈質衝天而起,撕裂了空氣,撕裂了天頂的囊壁,甚至要撕碎整個靈薄獄。
有萬千怨魂包裹著極致鋒銳的狂暴靈質,包裹著那衝天的巨型光刃。
仿佛地獄降臨,在整個空間中回蕩,擦過車梨飄起的發絲,瞬間掃過柳孝之的身軀,掃過那枚巨型心臟,也掃過整個靈薄獄——
而柳孝之已然思維驟停
“這是什麼……”
在宛若停滯的思想和時間中,他看著眼前露出驚愕容顏,緩步後退遠離自己的黑發少女,愣愣地低頭。
看到自己的身軀已經不翼而飛,隻剩下一顆頭顱和兩隻腳還停留在空氣中,被巔峰主宰強大的生命力勉強維係著——
“不……”
下一口,他的靈魂徹底破碎
“不——!!!!”
轟!!!!!
世界被撕成了兩半,整個靈薄獄宛如活物一般,從深處傳來無力的怒吼。
而那幾乎橫貫整個靈薄獄的裂口更是被撕出漫天翻卷的血海,宛若江河一般噴發而出。
“心臟……”
一名銀池集團精英看向那天空中勉力搏動的巨型心臟,眼中閃過一抹驚懼
“這不可能……心室被他暴力破開了!!”
巨大的刀痕已然貫穿了整個巨型心臟,那引動異變的起搏驟然停緩。
……
血色的空間。
閻璽羽痛苦地佝僂著身軀,一把扯掉側臉上長出的羽毛,大片血色的觸須隨著她的動作被一同被撕裂而出。
劇烈的疼痛讓她渾身顫抖,但仍然咬緊牙關,迸發出猩紅的電光燙焦了側臉的傷口,直接將其糊成一塊扭曲的焦糊。
“……真是值得尊重的頑強。”
帶著防毒麵具的魁梧男子冷聲說著,他的腳邊躺著被他丟掉的花西裝,身上露出堅實的肌肉。
血色的空間中躺滿了一地生死未知的軀體,不少特管局特工的身形也在其中,唯有閻璽羽一人站立。
而在那空間儘頭,則是一名失去了半個腦子的長袍怪人,和被無數血管連接著的喉舌。
這裡是心臟的內部空間,外麵不斷傳來交戰的劇烈震動,但傳達到心臟內,卻也隻是一陣陣悶聲。
閻璽羽的餘光掃過地上一名躺在地上,眼鏡破碎的特工,隻感覺身上靈質沸騰,連忙移開的目光下閃過一抹決絕——
但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一道聲音悠悠傳來
“你確定麼?”
她抬起猙獰的麵孔,看到那隻有下半張臉的怪人發出刺耳的笑聲
“……以你目前的狀態進入惡靈化,可就真成惡異了……你真的要這樣做?”
閻璽羽沉默著,旋即便是一聲悶哼,身形顫抖著差點摔倒在地——
又一蓬鮮紅的羽毛從她的肩膀爆發而出,鮮血流溢而下。
半臉怪人摸著下巴
“果然很頑強……親手乾掉自己那麼多下屬之後,居然還能好好地站著……”
“閉嘴!!!”
狂暴的電光爆發而出,麵具男身形一閃抬起單手,那猩紅的電光在其手中四散飛溢,隻剩一寸青煙升騰而起。
但在突然大規模調動靈質下,這讓閻璽羽身上的氣息驟然波動一瞬——
一層細密的羽毛根尖叫著鑽出她的毛孔,一隻瞳孔猛然一沉,扭曲著化作鳥類的瞳孔,一圈人齒竟從眼眶周圍蔓生而出。
隨著靈魂深處傳來的詭異痛楚,她猛然捂著腦袋勾下身軀,紅色電光不受控製地從身體上蔓延而過
“混賬……”
這時,位於儘頭中央的喉舌略微抬頭
“隻要一切結束,無論是這個女人還是這些特工,都會被轉化為我們中的一員,受限於巢群核心。
液臟(zàng),如果你隻是為了你的惡趣味才這樣做,那最好不要給我節外生枝……”
“你沒有發現麼?”
液臟看著閻璽羽身上愈發深沉的紅色電光,猛地咧開一道微笑
“她的靈質裡有裡世界的氣息……你就不好奇,從她的身上,最終會產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麼……”
目睹著兩人仿佛看玩偶般的目光,閻璽羽捏住眼眶上長出的人齒,在劇痛中將其狠狠拔下。
但隨之而來的一道人聲,卻讓她精神一震,連身上的腐化都暫緩一瞬
“頭兒……”
她豁然扭頭,看到眼鏡焦黑的身軀——
對方緩緩抬起頭來,那破碎鏡片後方的麵孔露出一抹慘笑。
你還活著?!
一抹驚喜從她的眼中綻放而出,但緊接著對方便抬起手來,那裡頭握著的是一個引爆器。
“祝你百年好合。”
“住手!”
她猛地向前一步,卻沒有想象中的爆炸和火光。
茫然的雙眼眨動之間,卻看到眼鏡的身軀沉沉趴在地上,哪裡有抬起頭的痕跡。
笑聲吸引了她的注意,扭頭便看到液臟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就像是在打量著一個精致的實驗品,戲台上的醜角,並給出適時的哄笑反應,鼓勵她再接再厲。
一抹電流從閻璽羽的體表閃過,滾滾靈質在升騰的情緒中,竟然泛出惡異的氣息。
她猛然抬手,痛苦地抱住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