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經常都是半夜才忙著出稿審稿發行工作,這幾家夜螺螄小店就是這樣形成的生意,被周圍的電視台、電台等各種經常熬夜,手頭又相對寬鬆的單位職工們帶動起來。
在蓉都算是比較罕見的夜間食鋪。
讓衛東卻覺得不過就是他當初從縣醫院跑出來,吃了碗擔擔麵的小商販升級版。
一定要有這樣各種買賣,才能讓生活有盼頭。
譬如晚上的出租車不發達,就真的不方便。
吃飽喝足已經過了午夜,走出破小巷蒼蠅館子的兩人,才發現這時候連抱雞婆都沒了。
不過明顯有點吃撐住的秘書主動建議:“我們走回去好不好,正好消化一下。”
自己也吃喝不少的讓衛東點點頭。
淩晨寂靜的省城一環大馬路上,兩人隔著點距離並肩溜達。
怕是有五六公裡的路程。
除了遇見兩次聯防巡邏,省城還是沒什麼劫道兒大哥。
讓衛東的軍工企業工作證,章蘭芝的小本兒都能得到注意安全慢走不送的尊重。
但兩人依舊全程保持沉默。
讓衛東想說點什麼,但又找不到詞兒,喝了酒有點暈乎乎的索性啥都不說。
章蘭芝安靜的走著更顯輕鬆自在,氣似幽蘭。
春末的夜色中,居然有種好像這樣走了很久的感覺。
一個多小時的步行,顯然對這倆都沒太大問題,這年頭的年輕人也動不動就有這種步行距離。
都走進招待所裡,完全發汗醒了酒的讓衛東才對秘書說:“今天你也聽見了,我把賣相機和彆的生意存下來三十萬都捐給了熊貓,以後你在蓉都好好聯係張羅工作,不然這公司就要倒閉了。”
章蘭芝開始展現執拗的一麵:“可程廠長是要我跟著協助你的工作,譬如這個捐款給熊貓的事情我就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當然我肯定為你的大公無私感到非常驕傲自豪,但你沒讓我參與,我有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讓衛東也算職場老油條:“嗯,那你好好思考下你到底算我的秘書,還是西山廠派過來的軍代表,到底你要不要從我這裡領工資,想領多少,這都能幫你理清到底該聽誰的,尤其是我如果跟西山廠發生了矛盾,你站在哪邊兒?”
女軍人明顯運算量有點超標,不再是她習慣的要求做什麼具體事務,得自己抉擇,這絕對是八十年代鐵飯碗們最難習慣的地方。
他們已經習慣了按部就班的安定。
站在屋簷下有點凝固。
讓衛東擺擺手,自己翻回卡車上去睡覺。
不過沒多久,天剛蒙蒙亮,董雪晴就驚喜的過來在後擋板蹦跳探頭。
發現讓衛東還在睡覺,更是悄無聲息的爬上來,攆開狗蛋他們,擠到草堆邊靠著,眷戀的輕輕摸頭發,然後又悄悄捧起旁邊衣服到處嗅。
她真該去警犬學校讀個研修班。
把睜眼醒過來的讓衛東嚇一跳!
但鳳雛沒糾結在摩擦氣味上:“我大半夜都睡不著,不想去學校分配的工作單位了,想馬上就跟著你去到處工作。”
讓衛東裹著毛巾被滾遠點,還嗬欠連天:“這事兒我沒法幫你拿主意,但我奉勸最好跟你姐商量,是她付出那麼多支持你讀了郵電校,你要照顧她的感受,另外非要問我,其實覺得最好還是去工作看看,萬裡長征都走到這最後一步,為什麼不堅持到最後,也算是給自己個交代,真要跳出來工作,隨時都可以,但我聽過一句話,所有經曆過的都不會白費,現在我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鳳雛馬上就說好,完全把自己的人生都交給讓衛東的信任。
這讓前往電子廠的路上,本來想好好彙報下的秘書,全程又保持沉默。
尤其看見中專生在拷問司機的俄語,讓她很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