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點點的鄙視。
和輕蔑。
就這?
她看起來依舊保持著美麗和耐心。
可她和自己明明處在同一方天地,卻在說兩個世界的話。
鄧元知道那種表情,眸子裡的緘默,其實是一種嗤之以鼻。
他也知道那種藏不住的居高臨下,逃不過他的眼睛。
因為他曾經就是那樣,就像他第一次發現室友們沒見過世麵那樣。
可笑又抑製不住的自負如影隨形,這種優越感永遠說不出口,最後隻剩下眼神裡無聲的嘲諷。
她就這樣看著鄧元,直到再也忍不住,莞爾一笑。
“鄧元,你居然拿自己跟他比?你跟他怎麼比?”
“我怎麼不能比?他是外碼,我是本地人,他開高爾夫,我開保時捷,咖啡店我也有了,他不就比我多了個工作室嗎?”
鄧元越說越起勁,似乎好像比來比去,還是自己有點東西。
不就運氣好賺了點逼錢嗎?
論綜合素質,我不比他強?
“.井底之蛙。”
發現鄧元有點不識抬舉之後,繆可言終於失去了耐心。
“你覺得自己再優秀,可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可以.”
鄧元坐直了身子,“可以養你”四個字幾乎就要從嘴裡掉了出來,剩餘的一點點理智又把他扯緊。
如果是以前說出來沒準還有些力度,可現在.
妙小仙不缺他那些東西。
可這僅存的一點點理智,也很快被繆可言鋒利如刀的話語,紮穿了心底。
“嗬。”
她嗤笑一聲,甩了下頭發,低頭拿起手機,在上麵敲了幾下,重新揚起下巴,目光瞪了過去。
【馬上就到。】
看到消息,就像是有了鎧甲,也有了底氣。
她冷著臉,火力全開。
“鄧元,你要是不一口一個呂錦程,今天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
“你根本不懂我,你也太低級了。”
“你在意過我的夢想嗎?你嘗試著了解過嗎?你沒有,在你眼裡女人都一樣,花錢就能搞定。”
“你知道高級的男人是什麼樣的嗎?你不會知道的。”
“今天我告訴你,他尊重我的夢想,規劃我的路徑,他把我們兩個人的命運和利益緊緊綁定在一起。”
繆可言抱起胳膊,一雙眸子微微眯起,大主播的氣場頓時壓製住了鄧元。
他麵色泛紅,欲言又止。
解析長久的親密關係這件事,法定妻子、女朋友、情人、炮友、普通朋友、不知道名字的朋友.
其實說法和名義是什麼,對於看透關係本質的人來說,可以沒那麼固定。
這些不重要。
兩個人最深度的聯結,其實是命運的共振。
在這一點上,呂總是實打實的巔峰高手。
一個人向另一個人,索取一樣自身沒有的東西,並提供某種代價。
要到了,交易也就結束了,拖延上一些禮節時間,各自找個台階便分道揚鑣。
因為需要是一時的,滿足也是短暫的。
人類總在床上纏綿時演足了永遠,而提起褲子走人後,又格外冷靜。
有些人,怎麼睡都不會變成自己人,注定是過客,注定是苟且。
偷得一夜無眠,需求好比劃破的手指,貼一張創可貼,暫時保護一下,像極了愛情。
但共振的命運不是這樣,他和她是兩個咬合的齒輪。
於微時低穀互幫互助,於創業試錯忍耐探索,於成人蛻變期結婚綁定,於生兒育女中嘔心瀝血,於事業輝煌時彼此尊榮,於行將就木裡互相陪伴……
深層次的親密關係中,彼此需要是動態的,是共振的。
出坑時一起出坑,上坡時一起上坡,前行時一起前行,忍耐時一起忍耐,登峰時一起登峰,消逝時一起消逝。
而這樣的前提,是兩個人的命運聯結在一起。
能夠保持恒久的辦法,是雙方的利益深度捆綁。
生活本身是非常細碎,非常瑣碎的。
兩個人在一起,對抗柴米油鹽,對抗無趣和基因,對抗傳說中的七年之癢,是需要一些工具的。
最好用的工具是什麼?
除了感情,除了孩子以外,最深的利益,最實用的工具就是事業。
呂總特彆喜歡洛克菲勒的一句話:因為感情而形成的利益,遠遠不如因為利益而形成的感情穩定。
這就是現實。
絕大部分夫妻和情侶,表麵看他們是在一起生活的,可當關係遇到了挑戰,往往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因為他們隻談感情,不談利益。
深度捆綁的不夠,羈絆幾乎為零,有困難了,自然各懷鬼胎,散成滿天星。
但如果兩個人的利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和她就很難分開。
即使有分歧、有矛盾、有解不開的氣。
他和她大概率也不會分開,依然也會有很多很多共同話題。
這就是呂總征服繆可言的那一晚,跟她講過的道理。
她很聰明,她完全聽了進去,身體力行。
如果你想和你在乎的人長久,一定要相互參與對方的事業和利益中去。
這個世界上沒有真空的愛情。
呂總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你跟他比?你拿什麼比?你配嗎?”
繆可言掃了他一眼,那股不屑一顧的範兒,那連珠炮也似的聲音,讓鄧元幾乎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隨便一個點子就能點石成金!你開個咖啡店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他的店被dg資本投了一千萬!”
“我真的會笑,你開店的錢還是跟家裡要的吧?”
“都是朋友,我勸你一句,趕緊把店轉讓出去,回個本錢,他馬上也會在光穀開分店,彆怪我沒提醒你。”
咖啡店裡隻剩下沉默,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清。
鄧元竭儘全力想控製自己的情緒,卻依然控製不住指尖顫抖,一股無力感從心底浮了上來,環繞全身。
繆可言給他留足了麵子,可他沒有珍惜。
他非要跟她在意的人去比。
反複比。
直到繆可言開口反擊。
他先是感到羞恥,然後氣惱,最後通通變成了憤怒。
鄧元站起身來,雙拳狠狠攥緊,不由自主提高了聲音。
“媽了個逼的,他就這麼好?”
“對,他就是這麼好。”
“那你對我這三年的考察算什麼?”
“算你沒過試用期。”
“妙妙,我送了你那麼多東西!”
“沒錯,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
繆可言手指敲擊屏幕,支付寶到賬聲音響起。
“就當我自己買的,零頭算我贈予,以後兩清。”
鄧元愣住了。
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隻是話趕話,說到這裡的啊!
他呆呆地望著繆可言瀟灑起身的動作,姣好高挑的背影,在她即將走出咖啡店的那一刻,終於繃不住了。
“妙妙!妙妙你彆走啊!”
咖啡店門口的馬路上,停著一輛通體黑色的路虎攬勝,主駕駛車窗搖開,斜斜地倚著一隻手臂,指尖夾著一根煙頭。
鄧元跟著跑了出來,胸口像是著了火,目光死死盯著繆可言的背影。
她怎麼停下了?
是在等我嗎?
鄧元又加緊跑了兩步,卻發現繆可言繞著車轉了一圈,嘴角像是在笑。
白皙的小手拉開副駕駛車門,身子一蹬一發力,就這樣坐了上去。
鄧元這才終於看明白,是有人來接她了。
“操!”
路虎緩緩啟動,原地調了個頭,經過鄧元身邊,他才看清那張主駕駛的臉。
熟悉的臉。
剛剛對比的主角。
那個男人特意放緩了車速,徐徐開到鄧元麵前。
“學長,走了哈。”
鄧元沒有回應學弟的問候。
因為寬闊的車內空間裡,有更加讓他目眥欲裂的事情。
他看到了,他剛好看得清。
剛剛對他冷言冷語的繆可言,不僅綻放出他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而且
她膝蓋以上的裙擺被完全掀起,像是憑空起了一陣大風,安全褲一角就那樣暴露在車內空氣裡。
其他的事情,來不及看了。
鄧元的目光裡隻有一雙手。
男人的手。
肆無忌憚的大手。
就那樣在繆可言修長緊繃的雙腿上任意逡巡,今天的妙妙穿了波點絲襪,性感到光是想想就令人窒息。
**!
老子想想都受不了,你在乾嘛啊!
更讓鄧元大腦宕機的是,他心中高不可攀的女神,考察期三年的主考官,穩居南湖大學各大投票排行榜top2的繆可言。
她竟然在笑。
那微微翹起的櫻唇,輕輕眯起的眼睛,伸長又彎曲的雙腿,每一個風情萬種的小動作,無不透露出一個事實。
她很享受這隻手的撫摸。
她散發著令人心折的魅力。
“要不你再看一會?”
主駕駛上,男人輕輕點了下刹車,笑眯眯地打斷了鄧元紛飛的思緒。
盯著車裡發呆,也就是短短幾秒鐘。
可當眾破大防和失態,是能夠記一輩子的事情。
鄧元深吸一口氣,眼眶好像進了沙子,胸口的鬱結團成一團,難以自抑。
路虎好高,如同割裂了階級,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和對方腦袋平齊。
於是,他跳了起來,破口大罵。
“老子看你媽個比!”
沒辦法了,衝一波均訂,發個大章。
快到輔導員環節了,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