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的時候,蘇家如今的家主蘇慶回來了。
回到家的蘇慶還有些腿軟,當老夫人問及發生了什麼事情時,蘇慶隻道:“昨夜又自殺了一個,而且不但人自殺了,全家都被滅了門!”
蘇老夫人聽罷就是一顫:“到底發生了何事?”
蘇慶喝了口茶壓驚,這才續道:“聽說那個新上任的侍禦吏比周興還狠,在這兩人的羅織罪名之下,沒有人能扛得過他們二人所發明的定百喉等酷刑,在這些酷吏麵前,再高的官落到了他們的手裡,那都是案版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就算是宰相又如何,落到獄吏之手,便再無尊嚴可言!”
“那這一次自殺的又是誰?”
“樂相!”
這已經是女帝以太後之身份臨朝聽製以來死的第四十位宰相了,而在酷吏的構陷之下,這個數目還有可能繼續增長。
“所以,咱們蘇家隻要不出那個風頭就行了,哪怕是一直呆在這個尚輦奉禦的位置上,即便是不要那功名利祿富貴榮華,隻要能保蘇家一世平安無憂,也便足夠了!”
“是的,母親!”
“誒,高處不勝寒呐!”蘇老夫人歎息了一聲。
這時,三夫人邱氏又敲門走了進來,向蘇老夫人稟報道:“阿家,那孩子已經睡了,想來是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到蘇家,所以早早便歇息了。”
“那她帶來的東西,你給收拾了嗎?”蘇老夫人問。
邱氏搖頭:“還沒有,這孩子戒備得狠,就是一塊玉佩也隻讓子婦瞧上一眼,便立即收了回去,哪還敢動她的包袱,就連她身邊的丫頭也是極為囂張跋扈的,今日三娘、四娘、八娘、九娘都好奇的去她院子裡看了下,很快就被那丫頭給轟了出來!”
“豈有此理,一個賤婢,在我蘇家還翻了天了!不行就將她發賣了,再找個聽話的撥到她院子裡去!”
“阿家,恐怕這丫頭,我們還不能隨意發賣,她原就是那位二夫人帶來的!”
蘇老夫人這才歇了氣。
“那便什麼也查不出來了嗎?她們是如何在那莊子上活下去的?可有問?”
邱氏臉色有些難堪,囁嚅了半天的唇答道:“聽那小婢的意思是說,她家女郎人緣好,那桃源村裡的叔叔伯伯大嬸都很喜歡她,時常給她們送一些吃食,而且這個阿姝還會做一些針線活來賺錢,莊子上還種了地,可以自給自足,餓不死!”
還有一句話,邱氏沒說出來,那就是:“我們有手有腳有心,比那些雖然有手有腳但全無心肝的人強多了!”
“人緣好?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女郎,跟一幫山野村夫、庶民關係好,像什麼樣子?那不是丟我們蘇家的臉嗎?果然還是有病,跟她那個不明來曆的娘一樣!”
邱氏與蘇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語,讓一旁站著的蘇氏家主蘇慶聽得莫名奇妙。
忍了半天,終於找到插上話的機會,問:“你們這是在說什麼呢?”
蘇老夫人這才道:“二郎的那個女兒回來了,你還記得嗎?那個有點腦子不太正常的女兒,叫什麼來著?”
邱氏連忙接道:“聽那婢女說,叫慕容桓,是二郎主給取的名字!”
姓慕容,不姓蘇?
慕容便是那個不明來曆的女人的姓氏!
“那婢女還問,什麼時候給她家女郎辦一場及笄之禮,順便將女郎記入蘇家的族譜?”
“都姓慕容了,還想記入蘇家的族譜,這是有多大的臉麵?”
聽到這裡的蘇氏家主終於聽明白怎麼回事了?同時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是二弟的那個女兒回來了嗎?
當初母親要將她送到莊子上,不給送吃食用物,什麼也不管,他心裡實在過意不去,父親去往北疆之前還再三叮囑,要他一定要善待二弟的女兒,畢竟那是二弟唯一的骨血。
後來他吩咐了幾個住在桃源村裡的鄉親偶爾關照一下,之後忙於仕途也漸漸將這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