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還在睡夢中時,蘇家西跨院中已經快要吵翻了,蘇家三郎蘇澤被幾名小廝抬回院子時,人居然被嚇得抽了風,口歪眼斜張牙舞爪而且整個人都在瘋狂的顫抖,幾個小廝壓都壓不住。
大夫人秦氏急得爆哭,就差沒吐出血來,指著數名仆婢們出去尋大夫,可現在是三更天,一時到哪裡去找大夫,就算找到,這個時辰人家又怎願意來?
好在三夫人邱氏說她認識一位大夫,而且住的地方離蘇家還不遠,一定能請來,於是,便寫了拜帖,讓自己身邊的婢女以及秦氏身邊的仆婦一同去修善坊尋。
“姒婦彆擔心,三郎一定會吉人自有天象的,隻要莫大夫一來,他定然就能好起來了。”
秦氏聽罷忍不住流淚:“我怎能不擔心,你說三郎他平時都好好的,怎會突然就得了這種怪病了?我家三郎雖然天姿不是很聰明,但我的要求也不高,就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對我家六郎的期望也是如此,再聰明的腦袋不如有一個好的身體,再好的前程也不如平安渡過此生。”
“那他為什麼突然就病了?”秦氏哭著,臉色陡地就變得駭厲起來。
被她瞪得瑟瑟發抖的小廝連忙磕了個響頭:“夫人,是鬼,三郎君叫奴陪他起夜,但就在回來的路上,突然見到一處鬼影從院中飄過,所以三郎君就嚇……嚇成了這個樣子!”
“胡說八道!哪裡有什麼鬼?”
蘇老夫人聽到吵鬨聲,也在仆婦的攙扶下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這蘇二郎的雲香院中,聞言便大喝了一句。
“真的有鬼,奴看到那鬼影好像……好像往那最北邊的院子裡去了!”
最北邊的院落便是邱氏給剛回來的二房大娘子安排的院落,原就是一個荒廢了許久的院子,今日灑掃許久才給騰出來作為那孩子的住處。
“阿家,會不會是那孩子故意跑出來嚇人的?這孩子從小就有怪病,如今還要害得我兒也得這種怪病?而且她原也就是個不祥的……”
她話音未落就聽得一聲厲斥:
“胡說些什麼,我見那孩子現在挺好,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彆。正身直行,眾邪自息,隻要自身行得端坐得正,就無懼各種妖魔邪祟。三郎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總是疑神疑鬼的?”
卻是蘇慶走了進來,毫不客氣的對她一番訓斥。
“你還有沒有良心,三郎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說這種話?你還是不是他父親?”
秦氏大哭著一雙拳頭就要朝蘇慶身上揮,被蘇慶躲了過去。
對這個三兒子,蘇慶實在是沒什麼期待,除了腦子還算正常,那是怎麼教都教不會的庸才,原本也想培養他到國子監下的四門館去上學,可好不容易托人給了這個上四門館的機會,臨到入學考試前,他竟然膽小怯弱的跑了,其實那所謂的入學考試也不過是個形式而已,但從此以後蘇三郎就躲著他,和一群狐朋狗友四處走雞鬥狗,吃喝玩樂,一天學沒上,銀子倒是輸了不少。
若不是當年二弟與二弟妹留下來的一些商鋪這些年來給蘇家進了不少銀錢,蘇家哪還經得起蘇三郎主與小輩們的這番折騰。
蘇慶歎了口氣,便道:“那就去那孩子的院子看看,問剛才是不是她從院子裡經過?”
蘇慶的這個提議很快便得到了屋子裡一眾婦人的附合,於是除了秦氏與幾個仆婢守在蘇三郎榻前,其餘人便打著燈籠來到了慕容桓所在的紫藤院,及至門前時,但見院中靜悄悄的,除了樹葉沙沙作響,其他什麼聲音都沒有,而且房間裡也沒有燈,想必兩個女孩子是睡著了。
“既然這孩子已經入睡,那便不打擾了,都回去吧!”蘇慶說道。
“阿郎,這孩子一回來,我們的兒子就被她嚇著得了怪病,這就是不祥的征兆啊?難道還要留她在這裡繼續害人嗎?”
“閉嘴!秦氏,你聽聽你說的什麼話!”
“三郎變成這樣與她又有何乾?你怎能將這些不幸都怪責到一個孩子身上?”
“二弟已經去了,就不能對他留下的這個孩子稍稍有一點善意嗎?我倒是覺得,就因為我們蘇家對一個孩子不聞不問,所以我蘇家的子孫就像是遭受了詛咒一般,沒有一個成才成器之人!”
這句話不僅讓秦氏懵了,邱氏也有些難堪起來。
老夫人更是生氣道:“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難不成在你眼裡,我蘇家的子孫都是庸才不成嗎?”
但至少真的找不出哪怕有二弟一半才智的後輩出來了。
蘇慶沉默下來不再說話,這時,阿姝好似沒睡醒一般搖搖晃晃走了出來。
由於沒掌燈,那黑色身影一搖一擺的晃悠悠飄來,還真像是魅影一般,頓時嚇得幾個仆婦齊聲尖叫:“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