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正是大理寺少卿盧淩。
盧淩出身於五姓七望中位居世家之首的範陽盧氏家族,現年不過二十五歲,便已成為繼戴興、狄仁傑之後的又一名斷案能手,而且據說還是狄公的親傳弟子。
聽聞是盧淩的到來,蘇老夫人已經率先出門迎接了,看到年輕男子那高不可攀的氣勢,先是一愣,旋即滿臉堆笑:“不知盧少卿今日到我蘇家來有何貴乾?”
“抱歉,蘇老夫人,盧某今日是為查案而來,周九郎昨夜在溫柔坊的一處廢宅中被人殺了,有人指控,說此事與你蘇家的三郎蘇澤有關,所以,我要帶蘇三郎到大理寺去問話。”
蘇老夫人聽罷臉色瞬時大變:“盧少卿明鑒,我家三郎膽子很小,平時連一隻雞都不敢殺,怎麼可能會殺人,而且從來都是周九郎欺負我們家的三郎啊,我家三郎不敢的,他昨夜一晚上都在蘇家,還病了,哦對了,住在修善坊七裡處的莫大夫可以作證!”
“那位莫大夫,我已經查過了,此人現在已不在修善坊!”
“什麼?”
蘇老夫人嚇得麵色鐵青,這時,蘇慶終於急急的趕了出來,忙向盧少卿施了一禮:“抱歉,不知盧少卿突然造訪,有失遠迎!”
作為範陽盧氏的嫡子,盧淩的確有來自於高門大族的修養風度,亦向蘇慶回了一禮:“蘇縣侯,周九郎之死,想必縣侯爺也有所耳聞,我隻是帶蘇三郎回去問些話,沒有彆的意思,若真與三郎無關,盧某也會立即放人,還請縣侯爺能行個方便!”
“是是,蘇某這便讓犬子出來,接受盧少卿的審問!”
蘇慶正要往宅院裡去,就聽到裡麵傳來蘇三郎的哭喊聲:“我不去,我若去了大理寺獄,他們對我亂用刑罰怎麼辦?我沒殺人,也會被他們嚴刑逼供殺人,總之我不去,去了就是有去無回!”
蘇慶有些難堪的向盧淩施了一禮,連忙跑進蘇家大宅,就見此時,慕容桓已然出現在了蘇三郎的身邊,一手拿著他的肩膀,說道:“大理寺來拿人,你還有不去的選擇嗎?你若不去,倒真成了凶手之嫌!”
蘇三郎抬首,就見是一身青衣、氣質清爽、俊秀絕倫的少年郎。
“你是誰?”
“蘇四郎!”慕容桓回道,“走吧!我陪你一同去!”
還未等蘇三郎反應,他便在一股大力的帶動下,一同走出了蘇家大宅之門。
秦氏正要大叫,被蘇慶製止了即將要出口的話。
“若不想三郎有事,就不要多說一句話!”
這是蘇慶對秦氏的再三警告,也是慕容桓對蘇慶的要求。
她來幫蘇三郎洗脫嫌疑,而蘇慶要保證蘇家所有人管住自己的嘴,對她的身份保密。
秦氏不敢吭聲了。
這時,慕容桓已然帶著蘇三郎來到了蘇家大宅門前。
阿姝也換了一身男裝跟在慕容桓身後。
剛出蘇家大宅,阿姝便見一氣宇軒昂的青年男子按劍而立,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股嚴峻的肅殺之氣。
好在一張臉生得俊朗不凡,否則還真令人不寒而栗。
此時,慕容桓拉著蘇三郎道:“蘇三郎在此,我,願陪他一同去大理寺接受盧少卿的問審!”
蘇三郎掙紮了半晌,都逃不出慕容桓的手心。
盧淩便將好奇的目光打量到了慕容桓身上。
“你是誰?”他問。
“蘇家四郎,蘇桓!”慕容桓施禮道。
“你為何要陪同蘇三郎一同受審?”
慕容桓便答道:“想助盧少卿查清此案!也為蘇三郎洗脫嫌疑!”
“助我查案?”盧淩有些好笑,“小小年紀,你有何本事?”
慕容桓再度施了一禮,從容含笑道:“少卿,我若言中你三件事,你可願接受我作為你查案的助手?同時也放了蘇三郎,他不過是一個膽小怯弱的無能者罷了!”
蘇三郎嗷嗷要叫,被慕容桓捂住了嘴。
盧淩搖頭失笑,頗有些不與狂妄自大者一般見識的看了慕容桓一眼,便打算直接帶著蘇三郎離去,卻聽到慕容桓高聲道:“盧少卿今日是辰時一刻出的門,途經五個坊區,沿途有經兩處河道、一處竹林、一處桃林、一個包子鋪、一間茶肆、還有一座留有死屍的廢宅,因接受此案太過勿忙,至此未進食,隻飲過一盞蒙頂茶,吃過一個包子,方才趕到蘇家,我說得對嗎?”
慕容桓話還未完,盧淩便倏然止了步,也令身後的捕塊停止了對蘇三郎的抓捕,他身旁的一個紅衣少年郎也好奇的瞪大了眼:“對呀,十郎,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啊,你今日確實經過了五個坊區,兩處河道,一個竹林,一處桃林……你也隻飲過一盞茶,吃過一個包子……”
盧淩倏然沉下了臉,冷聲問:“你在跟蹤我?”
“盧少卿說笑了,我今日一直在蘇家沒有出門,這裡的所有人皆可作證,而即便蘇家人不能作證,盧少卿以及盧少卿身邊的人也能作證!
因為以盧少卿的本事,不可能被一個小子跟蹤了一整天而分毫未察覺,你說是嗎?”
慕容桓說完,那紅衣少年便忍俊不禁大笑了起來。
“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去過這幾處地方的?”盧淩又問。
“通過氣味,盧少卿以及你手下的這幾名捕塊,身上都有竹葉的清新之氣、桃花的甜香以及河水的腥味。
而且盧少卿的身上也有蒙頂茶與包子的味道。”
這話說完,那紅衣少年更是笑得不可抑止了。
“不錯,他今日確實隻飲了一盞蒙頂茶,吃了一個肉包子!小子,你對氣味的辨彆能力很不錯嘛?”
慕容桓微微一笑,向紅衣少年施了一禮:“過獎!”轉而又看向盧淩,“不知盧少卿認可否?”
盧淩沉吟了一刻,方才道:“好,估且算你說對了一件事,那第二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