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急促的聲音傳來,立時便吸引了慕容桓與蕭慕宸的注意力。
兩人看向來人,見正是蘇家的家主:武邑縣侯蘇慶。
蘇慶的神色看上去十分焦急,還有深深的愧疚,但在看到慕容桓的一刻,又不自禁的露出欣慰之笑。
天知道他今天跑了多遠的路,原本向大理寺打聽到慕容桓跟隨蕭慕宸一起去了郭家,他跑去郭家時,郭家門房不讓進,他左等右等等不到,便乾脆跑到蕭氏府邸等,足足等兩個時辰,都沒見蕭慕宸回來,於是他又跑回大理寺打聽,但大理寺的盧十一郎告知他,在他到來的前一刻,慕容桓便與蕭中丞剛剛離開,於是他一路追趕著這輛標誌著蕭氏徽記的馬車來到了這裡。
“大伯父——”慕容桓見狀,也微露驚訝。
“跟我回家好麼?你畢竟是一未出閣的女郎,總不能一直在外拋頭露麵,這對你聲譽十分不好,我知你祖母脾氣不好,對你多有誤會,這事我給你祖母解釋,以後我定下家規,不許蘇家任何人再欺負你。
你想去國子監讀書,大伯父也同意,隻要你想做的事情,大伯父都支持你,好麼?”
慕容桓微微有些動容。
“大伯父,我離開蘇家不是因為祖母不喜我,也不是因為蘇家的任何一人待我不好。”
“那是為什麼?”
慕容桓便讓蕭慕宸將一幅畫像拿了出來,展示到蘇慶麵前:“這幅畫是大伯父畫的吧?”
畫中少女站在海棠樹下吹笛,一身半舊不新的白袍,梳著高馬尾,僅露側顏,看上去十分的英姿颯爽,又有一種悠遠的神秘。
蘇慶看到這幅畫像也很詫異,驚道:“是啊!那日大伯父見你在海棠樹下吹笛,畫麵很美,讓我想到了你的父親,一時興起便作了這一幅畫,怎麼了?”
蕭慕宸便接道:“有人拿著這幅畫像,在如意樓拋屍,想要以此來陷害她,蘇縣侯,你知道是誰麼?”
蘇慶臉色驟變:“你說什麼?陷害阿桓?”
如意樓裡發生命案的事情今日一早便已在洛陽城傳開,阿桓又一夜未歸,所以他才心急如焚的帶著幾名家丁親自到大理寺來尋人。
此際聽蕭慕宸道來,不禁悚然一驚:難道這樁命案還與阿桓有關?
旋即蘇慶便想到了前天晚上,三弟蘇宇跑到他的書房,看到了這幅畫像,大力稱讚他這幅畫畫得極好,道是自己也要學學丹青,便將這幅畫拿了去。
見他沉思且露出不敢置信的恍悟神情,蕭慕宸續道:“我聽說蘇家的二郎主蘇鳴鶴與其夫人曾經憑著一手醫術遊曆天下,結識了很多江湖義士以及商人,蘇二夫人更是商會的首領,那麼蘇鳴鶴夫婦二人即便是不幸離逝,定然也會給自己的女兒留下至少一筆嫁妝,可為何蘇家竟然會將她送到遠離神都洛陽的莊子上,不僅扣著一名孤女的嫁妝不放,還要如此陷害自己的侄女啊?”
蕭慕宸的這番話可謂字字見血,蘇慶一時愧疚窘迫得說不出話來。
“蘇縣侯,我蕭慕宸不差錢,也做不出私吞孤女財產的無恥事情出來,所以你放心,你的這個侄女,我定然會善待她,更何況她是我請來治病的醫者,於我來說便是恩人。
對恩人,我是一定會湧泉相報的。”
蕭慕宸似笑非笑的說完,蘇慶便完全接不上話了,愣了半響,才點頭賠笑連道了幾聲:“是是!蕭中丞說得極是……”
“所以,你回去吧!若是慕容桓呆在你們蘇家,那才是真正的凶險吧?”
……
蘇慶最終還是無言以對,甚至無顏麵對慕容桓,便帶著幾名家仆落迫的回到了蘇家,蘇老夫人見他一幅垂頭喪氣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道:“怎麼了?那丫頭竟然就住在大理寺了嗎?她是打算從此以後就跟一群男人廝混在一起了嗎?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還是個小娘子?
真是粗鄙不堪,就當我們蘇家沒有這個人,以後都彆再管了!”
秦氏與邱氏聞言,不禁幸災樂禍暗生歡喜。
蘇慶感覺到十分無力,隻道:“母親,您說這些話,良心真的不會痛嗎?二郎就留下了這一個孩子,我們蘇家現在享受著二郎曾經帶給蘇家的榮譽以及留下來的商鋪財帛,為何還要將蘇家曾經的不幸而歸究到一個孩子身上。”
“她是不會再回來了,也許這如了母親所願,但我們蘇家自此以後便不會再有重振門楣之日了,母親,將來若有後悔之時,您彆怪我沒有提醒過。”
蘇慶說罷,便快步來到了蘇宇的房間,但見他正懶洋洋的披上一件極為華貴的冰藍色袍子準備出門,便衝過去提了他的衣襟怒問:“你為何會拿著我所畫的阿桓畫像去陷害她殺人?三郎,你現在到底在替誰做事?”
“父親一生都在為國儘忠,最後不惜戰死邊疆,也要證明我們蘇家的清白,他一直教導我們克己守禮,不要貪戀權勢,也不要攀附權貴,今日紫蟒玉帶春風得意之人,很有可能明日就會下獄,這些道理你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