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叔父要是太保,你比他還愜意嘞!”
男人正是賀拔呈。
在邊塞獲罪,被押解到鄴城之後,他很快就被重新啟用,在五兵尚書擔任丞。
坐在馬車內,賀拔呈的臉色相當的難看,他就這麼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府,令人關上了大門,隨即領著諸多親信們回到了書房內。
賀拔呈坐在了上位,打量著左右的眾人,“劉知之有難!”
眾人大驚,其中有個彆人是在邊塞時就跟隨賀拔呈的,也認識劉桃子。
“前些時日裡,崔昂一直都在偷偷更換押送的人員,找了理由,罷免了許多人,提拔了些我都沒見過的人。”
“我當他有什麼密謀,今日和士開前來,他格外激動,我便派人將看守的甲士調開,自己前去聽。”
“他們想要換掉送往邊塞的錢糧,讓安西將軍餓著肚子去作戰!!!”
說起這件事,賀拔呈便格外的憤怒,畢竟,他自己就是錢糧問題的受害者之一,明明有著最嚴格的核查製度,可錢糧總是不能完整的到達邊塞,先前的冬季物資是這樣,如今又要來一次,這次還更狠,這都不是克扣了,這是準備直接空車送往邊塞!
親信趕忙說道:“主公,可以將這件事告發給陛下!”
“陛下?!我看這件事就是陛下所主導!”
“陛下不敢明著逼迫劉知之,朝中並非是他的一言堂,諸多將軍,大臣,都不會允許他這麼做,他就暗中用這些小人的伎倆!!”
眾人有些驚訝,“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素抬,你持商賈過所,佯裝成販馬的商人,迅速前往朔州,將這裡的事情告知給知之的麾下!”
“一定要迅速!”
“要看清楚人,朔州那邊,田子禮是可以相信的,你也認識他,到了之後,直接去找田子禮!”
“唯!!”
“高陳,你以買糧的名義,前往成安,去找成安令路去病,此人跟劉知之最為親近,成安多糧,他或許能幫的上忙.”
“唯!!”
賀拔呈虎目圓瞪,“其餘人,先不要外出了,多聯絡朋友,將他們都叫到我這裡來!”
“我在鄴城,當的鳥尚書丞!!崔昂那些人輕視我,說我是邊塞胡人,朝中勳貴不與我來往,說我是劉知之的爪牙!就連叔父,都說我壞了他與眾人的交情,不許我去見他!!”
“我何以在這裡受這樣的委屈呢?!”
“媽的,要是事情不成,我就割掉和士開的腦袋,帶著你們去投奔劉桃子!他還能虧待我們嗎?!”
“唯!!!”
北朔。
韓擒虎壓低了身體,領著浩浩蕩蕩的數千步騎,沿著山間小路飛速前進。
馬蹄聲格外的清脆。
這官道變得好走了許多,他們走過了一處山路,終於來到了平坦寬闊的官道。
遠處的村鎮空蕩蕩的,看不到人煙。
韓擒虎也不意外,當即下達了命令,“迅速準備攻城器械!!”
軍士們當即忙碌了起來,周人雖行府兵製,卻同樣有輔兵,楊忠那一萬步騎,算的隻是精銳,並不算輔兵,通常來,輔兵不直接參與戰鬥,卻要承擔運輸糧食,在前開路,建造攻城器械,做飯,設營等等諸事。
民夫們迅速開始忙碌了起來,兩旁的樹木不斷的倒下。
韓擒虎則是眺望著遠處的戍鎮。
偽齊極為重要的戍鎮,白馬戍。
楊忠領兵前來,正式與劉桃子交戰,楊忠趁著劉桃子還在什賁的機會,領著主力軍隊猛攻劉桃子剛剛占領下來的三戍,奪回了新安戍與天柱戍,留守的軍隊逃到了牛頭,重新布防。
楊忠沒有選擇穩紮穩打,那不符合他的行軍風格,他決定利用齊人防線極長的特點,將敵人切開,繞開防守堅固的城寨,攻占那些交通要道,讓劉桃子的命令無法傳到遠處的戍鎮,將他們打成碎片,一一擊破。
韓擒虎作為先鋒,他的目的地是白馬,奪取白馬,就可以將劉桃子圍困在北朔外,除非是繞突厥,否則就彆想輕易跟朔州等地區往來。
齊人已經得知了消息,這沿路的村鎮也都空了下來,民夫大概都撤回了戍內。
韓擒虎眺望著遠處的白馬戍,眼神凶狠。
白馬戍城樓上,戍主李乞虎盯著遠處的周人軍隊,臉色冷酷。
左右副將以手按刀,“將軍!!吾等請戰!!”
“趁著他們遠道而來到時候,出兵與他們交戰,不讓他們打造好器械!”
李乞虎嚴肅的說道:“城內甲士僅有數百,還不知敵人的具體兵力,不可冒然出戰,守城而戰!!”
“便是死了,也不能丟了白馬戍!!”
“唯!!!”
周人的大軍緩緩逼近城池,高大的盾車出現在了城外,騎士和步卒們叫著,遠處又卷起了滾滾塵土,根本就看不清周人的具體兵力。
“殺!!!”
“嗖~~~”
漫天的箭矢劃破了天空,雙方不斷的對射,韓擒虎披著重甲,衝鋒在前,白馬不算太堅固,城內甲士也不算很多,他要一鼓作氣,一戰拿下白馬!!
韓擒虎嘶吼著,領著諸甲士們開始了衝鋒,漫天的箭矢落下,韓擒虎也不知道身上挨了多少次,手裡的盾幾乎都插滿了箭矢,士卒們怒吼著衝上來,一架架的雲梯被重重搭在了城牆上,有弓弩手不斷的往城頭射擊,壓製城內的守兵。
韓擒虎身先士卒,攀登雲梯,不斷的往前,白馬背靠著群山,三麵城牆之下,皆是密密麻麻的周人,就是輔兵也加入了進來,有的舉起大盾,有的死死握著雲梯。
不斷的有士卒慘叫著摔落。
“噗嗤。”
城牆上落下了石頭,大盾被砸破,盾牌下的甲士倒地不起。
“嗬!!!”
雲梯被幾個甲士推開,士卒慘叫著,從雲梯上飛了出去。
韓擒虎嘶吼著,加快了速度,他一盾砸開了麵前的長矛,跳上了城牆,手持大刀,左右劈砍。
越來越多的周人衝上城牆。
“城池已破!!”
“投降不殺!!”
李乞虎手持長兵,怒目圓在,看向左右,“吾等受將軍大恩!!今日合該報答!!”
“吾不死,城不陷!!”
“殺!!!”
甲士們憤怒的與登城的周人廝殺,韓擒虎連著殺了四五人,而前方卻還是有源源不斷的甲士衝鋒而來,韓擒虎被殺的不斷後退,整個人都靠在了城牆邊緣。
好在左右又衝上了一些甲士們,他們圍繞在韓擒虎的左右,正式列陣,確保身後有源源不斷的士卒能衝上來。
韓擒虎的刀都卷刃了,渾身數十創,城牆內外堆滿了屍體。
他搖搖欲墜,好在,齊人已經沒有剩下太多。
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士卒也逐漸變得稀疏。
他看到遠處那敵人的主將嘶吼著衝進人群裡,狀態比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忽然,城內響起了戰鼓聲。
“殺!!!!”
下一刻,各個城牆的台階處,衝上來了一群士卒們,這些士卒們手持武器,體力充沛,他們大多沒有披甲,武器也相當的簡陋,身材也算不上高大,可對體力見底的周人來說,這忽然出現的生力軍,實在是天大的打擊。
韓擒虎都沒有反應過來,各處便都被這些有生力量所占據。
他們衝殺上來,不斷的殺死擋在麵前的周人,越殺越猛。
“殺!!!”
喊殺聲再起。
敵人就像是完全沒有具體的數量,正源源不斷的從台階衝出來,衝上城牆。
韓擒虎又驚又怒,“輔兵?!哪裡來的這麼多輔兵?!”
而下一刻,他看到遠處那些衝上來的士卒,有的拿著鋤頭,有的舉起斧頭,有的拿著獵弓。
這他媽的還是士卒嗎?!
裹挾民夫上陣作戰??
全副武裝的精銳甲士剛剛舉起了盾牌,那破刀破棍破箭便一同落下,甲士慘叫著,盾牌離手,下一刻,他就被那幾個人壓倒,直接被淹沒,再無聲息。
看著自家精銳的甲士被一群輔兵民夫給殺死,韓擒虎目眥欲裂,心痛不已。
“撤!!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