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去將那些人都給我抓過來,打二十鞭!!”
胡長仁罵道,左右的騎士急忙飛奔而出。
皇帝的馬車也停靠在了一旁,高緯笑嗬嗬的跳下車來,“舅父何以動怒呢?獵不到獵物,是因為射術不好,與那獵手有什麼關係?”
像他們這個層級的人出去狩獵,必定是有專業的獵手來幫忙,這些獵手不參與射殺,但是他們負責驅趕獵物,鎖定獵物,就是充當獵犬,幫主人更好的完成狩獵。
胡長仁也參與過許多次的狩獵,但是今天這次的狩獵絕對是他最失敗的一次。
這次的獵手實在是太無能了點。
他們根本擋不住獵物,好幾次,胡長仁都要射中了,卻被那些人給放跑了,弄的胡長仁隻能不斷的去追擊,這都追到了密林的深處,獵物卻還是沒有被堵住。
胡長仁沒有理會皇帝的挖苦,低著頭,嘴裡念念有詞。
高緯此刻看向了一旁的駱提婆。
駱提婆便趕忙拿出了酒壺和酒盞,開始為皇帝等人倒酒。
高緯吃了一大口,顫了一下,嘖嘖感慨。
“好清爽,好清爽!”
胡長仁看了看皇帝手裡的酒,吞了吞口水,又看向了自家人,那幾個騎士手忙腳亂的取下了酒袋。
“舅父,想要吃酒便過來吃吧,何必為難下人?”
胡長仁笑了笑,走到了高緯的身邊,坐了下來,“那就多謝陛下賜酒了。”
“不必客氣。”
高緯看向了駱提婆,駱提婆拿出了另外一個酒盞和酒壺,而後重新為他倒了酒。
胡長仁接過酒盞,一飲而儘。
高緯笑了起來。
“舅父,朕聽聞大將軍造反了,這是真的嗎?”
胡長仁又吃了一口,笑眯眯的說道:“不曾有的事情,陛下是聽高元海說的吧,陛下勿要相信,這廝向來都是這樣,胡言亂語。”
“那大將軍就是沒有造反?”
“當然沒有,大將軍隻是在治理他自己的治下而已,大將軍這個人吧,武夫出身,本身就是邊塞蠻夷,他哪裡知道什麼治理國家的道理,就知道殺人劫掠而已。”
“他在自己治下四處殺人,這是不道德,卻不能說造反啊!”
高緯點點頭,“原來如此。”
駱提婆看著胡長仁越喝越多,急忙指著遠處說道:“陛下!!有祥瑞!!”
不等胡長仁反應過來,他就拉著胡長仁和高緯上了車,讓車夫迅速開衝。
車夫當即駕車而去,胡長仁的部下都驚呆了,看著胡長仁跟皇帝一同衝了出去,也是趕忙上車追擊。
胡長仁茫然的看著駱提婆和皇帝。
“陛下…”
高緯再也不偽裝了,他的臉上滿是陰森的笑容。
“一口一個邊塞武夫說到底,我們家在你們的眼裡,也是邊塞武夫對吧?”
“可我記得,明明你們家也是邊塞出身,也是武夫出身。”
胡長仁意識到了不妥此刻,他的腹部猛地開始劇痛,他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那酒??”
“那酒怎麼了?”
高緯看著他,“這酒可是當初賜給太宰的禦酒啊,他不願意喝,我就給拿回來了,怎麼?不好喝?”
胡長仁不可置信的看著高緯,“陛,陛下,我是你的舅父,我養過你,我…”
“那又怎麼樣?”
“就是太後,我也敢讓她吃這盞酒,你信不信?”
“你是第一個,都跑不掉的,太後,還有我那個可愛的弟弟,還有我那幾個叔父,堂兄,嗯,所有得罪過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饒恕的。”
高緯笑了起來,胡長仁朝著他伸出了手,渾身都因疼痛而哆嗦。
高緯看向了駱提婆,駱提婆點點頭,猛地將胡長仁推了出去。
就看到胡長仁從馬車上飛出去,重重的的摔在地上,又險些被後來的馬車所撞上。
士卒們大叫道:“隴東王摔了!”
“隴東王摔下去了!!”
皇帝的馬車也停了下來,此處一片慌亂,眾人紛紛衝了過來,有人帶著皇帝離開這裡,當胡長仁的心腹來為胡長仁把脈的時候,他已經完全不動彈了。
鄒孝裕驚愕的看著口鼻出血的胡長仁,又抬頭看向了一旁的駱提婆。
駱提婆的手放在了劍柄上,正冷冷的看著他。
他問道:“出了什麼事?”
鄒孝裕的嘴唇抖了抖,“隴東王,從馬車上摔落,薨了。”
駱提婆的手這才鬆開,看向左右,叫道:“速速叫太醫前來!!”
“都讓開,讓開,勿要圍著!!”
此處一片慌亂,有士卒高呼了起來,將這裡團團包圍。
正準備帶著皇帝離開鄴城的高淹得知了這件事,也是大吃一驚,趕忙前往打探情況。
整個鄴城都變得慌亂,胡長仁的幾個弟弟,乃至太後,都紛紛前來吊喪。
一時間,鄴城之內,哭聲一片。
高淹卻不能因為胡長仁的事情而耽誤更重要的太上皇,他當即宣布了要帶著皇帝前往晉陽,胡長仁這麼一死,他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弟,外加胡太後,都是瞬間失去權勢,禁軍的指揮權被駱提婆等人收入囊中。
再也沒有人起來反對高淹的提議。
很快,皇帝就領著國內幾個重臣,在高淹和高延宗的帶領下離開了鄴城,前往晉陽。
鄴城內的事情,則是交給了侍中高元海。
高元海大喜過望,他怎麼都沒想到,這樣的好事竟然能落在自己的頭上。
他在送走了皇帝之後,迅速開始了自己的治理鄴城計劃。
而第一件事。
就是搬進胡長仁的府邸。
……
劉府。
劉桃枝茫然無措的坐在屋內。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服侍了好幾代皇帝的護衛頭子,如今竟然被丟在了鄴城,無人理會。
原先還對他格外親近的皇帝,如今就像是直接忘掉了他,直接不許他進宮了,沒等劉桃枝反應過來,皇帝就跟著高淹他們離開了鄴城,劉桃枝卻被迫落在鄴城,成為了孤家寡人。
劉張氏看著丈夫那茫然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是不敢帶上夫君啊。”
“夫君在禁軍之中,威望很高,況且桃子如今愈發的強勢,他們甚至都不敢拿夫君當人質了。”
劉桃枝的嘴唇顫抖著,“我是忠臣…”
“良人當然是忠臣,奈何陛下並不信任啊。”
“良人,我們該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也該前往我們家大王那邊了。”
劉桃枝渾身一顫,“我不去。”
“為何啊??”
“我,他,我…我不去他這個反賊身邊。”
“良人莫非是怕見到‘劉公’了?”
“什麼劉公!豎子而已!”
劉桃枝強撐著,心裡卻愈發的複雜。
他過去總是以劉公來挖苦嘲諷兒子,可這喊著喊著,好像還真的變成了劉公,他現在甚至都有些害怕見到兒子了。
大將軍,平城王,持節,十州大都督…
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