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之中,一具具屍體被平鋪在地上,有士卒正在挖坑,將這些屍體丟進去掩埋。
遠處有騎士們正在安撫戰馬,進行喂食。
大營內外,此刻都被全副武裝的甲士們所控製起來,有人正在抱著小船,往汾水之中走去,將一艘艘小船掛在此處,有人則是背著袋子,正在兩旁修築工事。
大家都很忙碌。
岸邊箭塔之上,周將李穆正在輕輕擦拭著佩劍上的血漬。
副將站在他的身邊,警惕的望著周圍。
夜色之下,整個水流都顯得有些混濁。
四處寂靜無人,隻能聽到自家甲士所發出的那些悉悉索索的聲音。
副將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向了李穆,“將軍,明日真的能接到人嗎?我們此刻可是深入敵境姚雄很快就會發現這一點,姚雄可不好對付啊。”
“我們才千餘人,要是被他堵在這裡,怕是回不去了。”
李穆這才看向了他眼神冷漠。
他們來這裡是為了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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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大,就是來接齊國的皇帝離開齊國而已。
鬼知道李穆得知這個命令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想法,他一時間都懷疑這是不是宇文護的命令。
再三詢問,方才得知是韋孝寬的命令,是自家皇帝所同意的。
李穆原先跟隨楊忠作戰,楊忠戰死之後,他就被宇文護趁機免去兵權,直到宇文邕上位,他才再次得到了領兵的機會。
這次,他奉命領著一萬步騎,湊出不少的糧草,進駐到齊國的平陽附近。
這對周人來說,也是老操作了,雙方作戰,平陽往往都是第一個淪陷的。
當初達奚武配合楊忠討伐晉陽的時候,達奚武就是坐鎮在平陽,遲遲沒有前往晉陽,方才導致楊忠落敗而歸。
李穆在到達平陽之後,卻沒有再領著大軍強行北上。
因為他們麵前還有個吐奚越以及姚雄。
在得知了具體的時日之後,李穆召集了最精銳的千人,一路急行軍,繞開了姚雄的方向,火速趕到了汾水岸,也是當初楊忠選擇撤離的方向之一。
從這裡可以進攻陽曲,也可以進攻晉陽。
但是就以這千人,打誰也打不過。
不過,他們來這裡也不是為了打城池,就是單純的為了等人。
隻要人一到,他們接上對方,而後護送著他們擊敗姚雄回到平陽,就可以直接離開了。
李穆再次想起了韋孝寬的諸多安排。
哪怕死了也不能耽誤這件事,必須要成功。
這次廟堂狠下心來,咬著牙拿出了一萬人來讓他出征,因為先前的潰敗,便是這一萬人的出征,都已經是非常的吃力,絕對不能失敗!
看著有些懼怕的副將,李穆平靜的說道:“姚雄要駐守的地方實在太多,他不隻是要防著我們,還要防著晉陽。”
“晉陽雖然沒有糧食,但是並不是完全無法出征,邊打邊搶,還是能打的。”
“他不會安排太多的軍隊來與我們交手,便是出征,也不可能帶著所有的大軍前來,不必擔心。”
“韋將軍也說了,若是事情有變,可以撤離,對段韶也不能輕易相信。”
這位副將乃是皇帝所安排的親信,就是來盯著李穆的,宇文護雖然不在了,可他的作風卻還在,唯一能讓人接受的是,這次派來的人,不會再胡亂插手軍中事,儘管還是不太老練,至少能聽得進話,不會亂來,這就比宇文護要強太多了。
宇文護不能輕易相信這些大將們,而宇文邕同樣也不會完全相信,頂多比宇文護收斂些。
聽到李穆的這些話,副將也就不再多問了。
李穆隨後令人換上了齊**隊的衣裳,開始做好迎接的準備。
當下的齊國跟過去明顯有很大的區彆,嚴苛的官吏體係之下,想要像過去那樣在敵人境內長途跋涉是不太現實了。
臨汾郡。
軍士正在城外聚集,有許多騎兵從遠處出現,頻繁的進出城池。
城內縣衙官署內。
姚雄人高馬大的坐在上位,姚雄的胡須變得越來越大,那胡子幾乎蓋住了嘴唇,不張開嘴基本看不到嘴唇,而一張開嘴,那胡子都往嘴裡紮,兩旁的鬢毛也是如此,又粗又密,配合那下須,擰成了一團,一路覆蓋了脖頸。
他穿著精致鮮豔的官服,穿著跟相貌半點都不般配。
此刻,他的麵前擺放著許多文書。
兩旁則是坐著許多的官員們。
姚雄就像是個什麼大人物一般,倨傲的坐在上位,眼神掃過下方的眾人,也沒有人敢跟他對視。
“昨晚,有周人繞過石樓,到了鄔澤邊奪營!!”
“我明明下了令,沿路的守將都要警惕敵人過境,及時點燃烽煙!!”
“石樓駐將自以為是跟隨兄長多年的親信,就敢這麼怠慢!!”
“即刻罷免守將孫基虎的官職!將他押進囚車!戰後處置!”
姚雄的聲音極為洪亮,每一句話都像是吼出來的,令人驚懼,他最後看向了麾下一人,“李乞虎,你來接替他!這狗日的不成大器,我看他應當改名叫基犬才是!”
李乞虎急忙起身,朝著姚雄一拜,“唯!”
“你到了石樓之後,就沿路設防,勿要讓敵人再從你這裡跑掉!我給你四百人馬,加上石樓的軍隊,夠用嗎?”
“夠了。”
“很好。”
姚雄看向了其餘眾人,“看來消息是真的,周人向來狡詐,若是沒有充足的把握,他們是不敢就這麼派人到我們腹地的!”
“進攻是假的,勾結周人才是真的!”
“段韶勾結周人,暗中投奔敵人,決不能輕饒。”
姚雄的手指輕輕扣打著麵前的木案,“即刻將鎮守各地的軍隊都往臨汾附近調遣,我們不能就這麼看著段韶逃走。”
“他們昨晚出發的,那今日肯定就是要合兵,平陽方麵的敵人是不會看著我們去出征的,若是我沒有想錯,他們今日就會向我們方向進攻,牽扯我們,形成前後夾擊。”
“李穆乃是悍將,段韶更是在他之上,不可輕視!”
姚雄令人將輿圖拿出來,放在了自己麵前,認真的觀摩了起來。
當下的姚雄,也不再是當初那個隻知道欺負人的契胡散吏,他跟著劉桃子,幾乎參與了劉桃子所發動的每一場戰事。
有的將軍是天生的名將,而有的名將,則是一場場廝殺所磨練出來的。
想要取得天下,一個縣的人才就足夠了。
一次次活命,一次次積累經驗,完成從各類職業到名將名臣的華麗蛻變。
縣吏通過磨礪能成為宰相,樂師能成為名將,屠夫能成為悍將.
姚雄分析起來敵人的部署,“當下我們夾在二者之中,是好事也是壞事。”
“我們不能被敵人牽著走,當下最重要的不是要擊破平陽的敵人,而是要抓住段韶,我決定留下一個人來鎮守此處,親自領著大軍前往鄔澤抓捕段韶。”
“便是臨汾失守,也不能讓段韶逃脫,一個段韶的危害,遠遠大於敵人攻占十個郡縣!”
姚雄巡視了一圈,“獨孤將軍。”
獨孤節急忙站起身來,朝著姚雄低頭行禮。
“此處的防務,我要交給你來操辦。”
獨孤節有些愕然,他過去都是跟寇流作戰的,被劃分到姚雄麾下還不久,雙方不算太熟悉。
姚雄認真的說道:“我看過你操練軍隊,很不錯,我離開之後,你就死守城池,無論敵人做什麼,都勿要出來,能守多久就守多久”
姚雄開始一一部署戰術。
麵對前後的敵人,麵臨圍毆的風險時,他決定采取‘一頭堵一頭攻’,不能同時出兩拳,那就將重心放在最主要的目標身上,哪怕後背挨了幾拳,也要先咬著牙將目標給打死,然後再轉身去對付下一個。
同時他還要求在東邊的吐奚越迅速靠近晉陽,切斷對方的退路。
當天,姚雄就領兵離開了臨汾,朝著李穆的方向行軍而去。
同時,平陽的大軍也開始迅速往臨汾逼近。
臨汾急忙收縮兵力,主動放棄一些關卡,用以防守城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