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桃子沒有再戀戰,他們加快了速度,開始撤回自家邊境。
至於那些身後的敵人,他們會怎麼想,會撤走還是繼續觀望,那劉桃子就管不著了。
沿路的情況很是混亂。
許多郡縣都直接變成了失控狀態,官員們得知南朝出兵後就跑了,導致城內沒有人管事,冒出來的強盜和賊人四處殺戮,局勢完全失控。
劉桃子是不能無動於衷的,他這一路前進,遇到強盜就殺,遇到亡人便救,整頓治安,又指明前往的道路。
天氣越來越冷。
還不曾靠近光州,雪花便已經開始落下。
這一年,上天對陳人極為的苛刻,降雪比以往早了許多。
道路上漸漸出現了積雪,大軍的前進速度再次變慢。
如此走了許久,精疲力竭的大軍終於是來到了東安郡,到了此處,便能看到遠處的南青以及光等諸州了,正式來到自家的勢力範圍。
大雪依舊沒有停下來,處處都是雪白色的,士卒們許多都不敢睜眼,這遍地的大雪,看的久了,眼睛便是生疼。
雪地之中,藏著無數的屍體,餓殍遍地。
當然,也有活著的,官道之上,逃亡的人群彼此交接,形成了一條看不到前頭和末尾的長龍,他們就這麼冒著風雪一路往前走,有的倒下,有的還能繼續堅持。
當他們過了東平郡後,在通往光州的官道上,早有一大群人在等著他們。
為首之人,正是祖珽。
祖珽騎著騾子,身上披著厚厚的衣裳,顯得那騾都很小,臉色通紅,臉不知何時開始變圓,朝著當初楊大肚的方向發展了。
在他身邊,有許多官員,在寒風之中凍得瑟瑟發抖。
他們都沒有騎著什麼,就這麼站在祖珽的身邊。
“祖公,天氣寒冷,請允許我們點燃篝火取暖。”
祖珽仰起頭來,不悅的說道:“你們若是不知道寒冬之苦,怎麼會用心去對待那些受苦之人呢?”
“不許。”
官員們隻好繼續哆嗦著,輕輕動著腳步,讓自己保持溫暖。
祖珽隻是待了片刻,就轉身往回走,回到了不遠處的馬車裡頭。
官員們瞪著他走進馬車裡取暖,彼此對視了一眼,嘴裡也不知嘀咕著什麼。
忽有騎士快步衝了過來,“發現了大將軍的人馬!!”
“大將軍回來了!!”
聽到這一聲,剛剛進馬車的祖珽猛地衝了出來,他急忙回頭,看向了奴仆,“速速將馬車給開回去!!”
而他自己則是飛速上了那個騾子,再次走到了眾人的麵前,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臉,這才笑眯眯的看著遠處。
官員們隻是低著頭,心裡卻罵的很臟。
大軍緩緩出現在了遠處,祖珽當即就呆不住了,他趕忙縱.騾往前衝去。
祖珽的速度極快,就這麼一路衝到了大軍的麵前,趕忙問道:“大將軍在何處?!”
“在中軍位!”
“好!”
祖珽又繼續往前,不知走了多久,終於遠遠的看到了領著大軍前進的劉桃子。
祖珽急忙跳下騾,牽著騾就快步朝著劉桃子跑了過去。
“臣祖珽拜見主公!!”
祖珽鬆開了韁繩,跪拜在了劉桃子的麵前。
劉桃子勒馬,“祖公來了。”
“起身上馬吧。”
祖珽這才起身上了騾,跟在了劉桃子的身邊,左右打量,“主公有上天庇護,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在光州,得知主公殺吳明徹,破黃法氍,皆是不敢相信,主公之勇猛,當真是天下罕見,官員們無不讚頌。”
“我還為主公寫了三首讚詩城內到處都在傳誦。”
祖珽賣力的誇讚,劉桃子卻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緩緩轉過頭來,盯著祖珽,“祖公這些時日裡,不曾犯下什麼過錯吧?”
祖珽本來就擅長奉承,這沒什麼,但是今日他奉承的有些太過,是做了什麼怕被問罪?
祖珽急忙搖頭,“豈敢呢,我是一直都記著主公的囑咐,不敢犯錯,您看,我如今都是騎著騾,出行都很簡樸.這都是效仿主公.”
祖珽說著說著,忽看向前後的大軍。
“主公,這些人馬是從哪裡來的?”
“是我所接納的潰兵。”
“潰兵?我看他們士氣不錯,行軍也很嚴明啊不像是潰兵。”
劉桃子沒有說話,祖珽卻自己接上了自己的話,“潰兵到了主公手裡,都能變成如此雄壯的精銳!不愧是主公啊!”
劉桃子不喜奉承,他很乾脆的問道:“光州和青州的情況如何了?”
說起這個,祖珽可就一點都不慌了,他得意的捏著自己的長須。
“主公有所不知,局勢大好啊。”
“原先的那個光州刺史給我們積累了天大的財富,主公離開之後,我就開始用這些錢財來進行安撫,青州和光州跑來了許多的人,人口暴增,我又派人往三麵出擊,去引導更多無家可歸之人前來二州,還有許多文士,匠人,我還派人去跟周圍的郡縣聯絡”
“光州物資豐富,人口極多,就是現在的規模,都能稱得上是主公麾下的第一州了。”
“錢財,糧食,軍械,文士,匠人,應有儘有隻需要經營上幾年,便能成為我們攻取河南的大基地!”
當初劉桃子領著山魈營前來,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拿下地盤大,人口多,經濟富裕的光州。
齊國的光州絕對是國內耕地最多,地方最富裕的地方,光是大型的港口,光州就有十三座,碼頭幾乎都是堆滿的狀態。
可因為敵人忽然襲擊劉桃子隻能領兵前往救援,將祖珽留在這裡收拾亂局。
在劉桃子等人在前線風餐露宿,打的極為艱苦時,祖珽這裡過的便極爽了。
刺史府原先劫掠了滔天的財富,這些都歸了祖珽來支配,而南北都在打仗,各地人心惶惶,廟堂又失去控製,祖珽當即開始發揮自己的傳統技能。
他第一步選擇偷人口。
得益於劉桃子在齊州殺南陽王的仁義之舉,劉桃子在光州周圍的名聲越來越好,祖珽刻意的對其進行引導,花錢買名聲,買傳聞。
過去河北很多百姓逃到了河水以南,他們過的都不算太好,當得知光州和青州能得到救濟時,他們紛紛開始往這兩處跑。
兩地每日都要安置很多很多的外來者,但是祖珽一點都不覺得麻煩,也不覺得有壓力,咱有的是錢糧啊!
而後他開始偷人才,他在光州發榜,號稱要進行考核,又親自前去祭祀當地的文廟。
他歡迎各地的文人前來參與考核,通過的人就能在新光州和青州擔任官職,以此吸引了大量的士人前來投奔。
然後又是招募匠人,對匠人進行特彆安置。
最後他的手伸到了商船,伸到了更南邊和更東邊。
光州刺史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錢財,被祖珽就這麼肆意的揮霍,但是,效果著實驚人。
祖珽從未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祖珽賣力的為劉桃子介紹起自己的成果,直接無視了其餘的眾人。
很快,劉桃子就見到了其餘的官員們。
這些人倒是比祖珽要正常的多,拜見之後,就跟在了劉桃子的身邊,劉桃子看到他們瑟瑟發抖,就讓他們坐車跟隨。
官員們再三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