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不說。」
魏長賢很是果斷。
魏收一愣,繼續吃起了茶。
就在此刻,有奴仆進來稟告。
「家主,李文師前來求見。”
魏收就令人將他帶到隔壁休息,自己則是送走了魏長賢,而後再大搖大擺的去見李文師。
漢國的廟堂,爭鬥也並非是沒有。
而跟過去的老鮮卑和老大族的爭鬥不同,如今的爭鬥卻變成了新舊之爭。
有路,田,崔等人為首的元老派,又有郵城這些摘桃派。
過去老鮮卑跟老大族爭奪利益,老大族被按著打,而當下劉桃子強勢崛起,
胡漢之彆不能說完全沒有,但至少在明麵上,這不再是禮儀衝突的點,畢竟漢國內的老鮮卑們不是軍頭,也當不了軍頭,跟朝臣就沒有什麼好爭奪的東西了,除非是跟劉桃子爭....但是這個難度更大,不推薦。
元老跟新來的衝突在變革問題上。
元老們跟隨劉桃子的時日較長,普遍年輕,對原先的社稷大事更加的不滿,
有著很強烈的改革意願。
他們希望能改變前朝的所有陋習,將事情做的徹底。
而新來的這些人,他們希望能保持過去的秩序,勿要大刀闊斧,他們還能繼續享受。
也不好說誰對誰錯,畢竟兩派都是在為社稷效力,都有功勞。
祖斑在新老之中都算是較為另類的,特立獨行,而且跟大多數人都過不去。
可總體之上,他還是偏向元老更多,他主張進行許多的變革,改變齊國所留下的陋習和惡政。
齊國有很多擺不上台麵的陋習,就例如大族們互相舉薦的這件事,我推薦你的子弟,你推薦我的弟子,彼此交換,大家共同進步,這玩意傳承悠久...
魏收緩緩走到了書房。
李文師來回步,正等著他,看到魏收走進來,他急忙行禮拜見。
「好了,好了,何以多禮?」
魏收坐下來,看著神色慌張的李文師,「出了什麼事?怎麼如此著急?」
「今日祖斑前來中書台...
李文師趕忙將所發生的事情如實的告知了對方。
魏收越聽,臉色就越是陰沉。
「這廝是故意的。」
「前不久,這廝召集群臣,說要完全罷免舉薦之製...:
「這受舉薦者又不是不用考核,若是沒有舉薦,如何能為國家選出優秀的人才呢?」
「偏偏這廝不這麼想,他咬死舉薦乃是陋政,所受舉薦者能被網開一麵,得到特殊照顧,通過考試的幾率是十成十的,暗示我們私下裡作弊..:.:‘
「他還打算讓政績考核脫離地方,總歸吏部..:.太守居然不能評論縣令的政績了?豈有此理!」
「我跟著幾個賢人當麵訓斥了他,沒想到啊,這廝的報複來的如此之快!」
李文師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的嗎?
魏收站起身來,眯著雙眼,「你不必擔心,你是我所舉薦的人,祖斑想這麼打我的臉,嗬,還沒這麼容易!」
「他自以為栽贓陷害就能罷免一個中書官員?」
「且等著吧....等著吧。”
魏收的眼神閃爍起來,腦海裡頓時有了許多想法,他猛地看向了李文師,眼神無比的明亮。
「這是對付祖斑的好機會啊!」
「陛下是絕對不會允許祖斑如此胡作非為,過去他就因為做事違背律法而受到責罰,這次無辜罷免官員,更是重罪!!」
「若是我們能以此為由....
「文師....得讓你受些委屈了,你且先勿要反駁,祖斑要罷免你,那就讓他罷免,我來聯係眾人,找個合適的時候...::
兩人低聲攀談了起來。
平城鐵廠。
祖斑坐在上位,手裡端著酒壺,對著嘴,喉嚨一動一動,那酒水就這麼不斷的灌進他的嘴裡,又從嘴角流出來,半個身體都已經被酒水給弄濕了。
此刻,屋內的門窗緊閉,點了燭火。
共計有十六個人,小心翼翼的跪坐在祖斑的兩邊,看著祖斑大口吃酒,都是忍不住的拍手叫好。
「祖公好酒量!」
「好酒量啊!!」
「不愧是祖公啊!!」
而此刻聚集的這十六人,就是當下北方各個大型鐵廠的鐵官。
那位斛律鐵官還是將這些人給請了過來。
若是其他大臣跳出來,對他們招手說來找我,我們一同貪墨錢財,當蛀蟲..,
..那他們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但是祖斑這麼說,那就太有信譽保障了。
祖斑本身的信譽就很硬,偷皇帝東西,貪汙禦馬廠,走私戰馬,跟人合夥克扣國庫收入.....做的牛逼事是這些人一輩子都不敢去想的。
如果說這些鐵官們是天下的蛀蟲,那老祖多少算是蠱王了。
因此,當祖斑開口說要帶著大家一起發財的時候,他們就不遲疑了。
再者說了,就他們所犯下的事情,祖斑都不需要去詐,他們根本就經不起查,尤其是祖斑這樣的老手,在祖斑的眼裡,這些人的貪汙手段,哪都不知要低級到哪裡去了,一眼看穿。
既然無法反抗,那就隻能聽天由命。
祖斑擦了擦嘴,臉上滿是歡喜之色。
他的心情是越來越好了。
他看向了麵前的眾人,緩緩說道:「就你們這些人?當初齊國三十九廠,當下國內還有三十四廠,三十四廠,就來了十六個人?其餘那些人呢?」
斛律鐵官急忙起身,低頭說道:「祖公,其餘那些人,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當下的幾個刺史,都不是好惹的,他們上位之後,直接插手鐵廠的事情,
驅趕了原先的官員,提拔了自己的親信,將鐵廠收回地方..:.這些人就一直跟著地方走,我也在私下裡派了彆人,以彆處的口吻去跟他們打交道,但是這些人不懷好意,想要揭發,我就即刻斷了聯係,不再往來。」
祖斑眯起了雙眼,「這麼說,願意跟著我貪汙的隻有十六個廠子?少了,太少了....」
「祖公,不少了,國內最大的五個廠,這次可都來了,這幾個大廠,如是全力以赴,日產萬噸,一年就是三百多噸啊,咱這五家,一年就能產出近一千五百噸的鐵.....可實際上,加上損耗,我們能隱三成。」
「也就是說,一個廠子,一年能克扣五百噸鐵?」
祖斑不屑的搖著頭,「粗糙,太粗糙了。」
「光是吞鐵能吞多少?要吞也是吞產品啊.::
「祖公,可若是全部加工產品,成本且不說,大量的鐵器湧進民間,市場價格就不會太高,一路跌損,到時候反而會更吃虧..”
祖斑警了眼對方,「說你們是傻子還不信。」
「國內市場飽和,那周人呢?齊人呢?陳人呢?」
鐵官們渾身一顫。
這他媽的才是真正的大貪啊!
斛律鐵官趕忙說道:「祖公,這不好吧,國內的鐵器豈能賣去國外呢?還是我們的敵人,他們拿來可是要做兵器,與我們廝殺的,這不是謀害自家人嗎?」
「你都吞國家鐵器了,還在意這個??」
「你這缺斤少兩的軍械,都不知殺了多少自家人,賣給敵人算什麼。」
鐵官臉色漲紅,一時竟無法反駁。
祖斑看著眾人,嚴肅的說道:「從今日起,國內鐵廠的運營就由我來負責了,所有的人,就隻給我繳納份額,不許給任何人。」
「李文師已經被我找了個理由罷免了。」
「我不管還有什麼人找過你們,威脅過你們,或者你們求過人家的,往後,
徹底跟他們斷開聯係....不許給他們任何分紅!」
「都是我的!!」
「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