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桃子沒有答應,眾人又勸說他可以改自己的名。
劉桃子同樣沒有理會。
他沒有施行避諱,那國內的桃字眼就可以照樣出現,不受任何限製。
此刻,桃林聚集了很多當初的鄉親們,這些鄉親原先被送到了邊塞,後來劉桃子拿下了成安鄴城,他們大多又搬了回來,故土難離。
劉張氏就坐在許多婦人之中,跟過去一樣,跟著她們不知低聲議論著什麼,
就看到斛律同樣坐在其中,臉色血一樣的紅,低著頭,唯唯諾諾。
至於劉桃子,此刻卻是在了漳水邊上。
身邊站著路去病,崔剛,以及田子禮三人。
田子禮此番前來鄴城稟告大事,正好遇到劉桃子返回,他索性就不急著離開,留下來跟劉桃子待上幾天。
男人們的快樂往往都很樸素。
就看到這幾人坐在岸邊,手裡拿著漁具,正在釣魚。
路去病看了看周圍,忽開口說道:「這邊似是沒有大魚啊!!」
田子禮終於是忍不住了,「路公啊,您又這樣。」
「您要是這麼時不時就吆喝幾聲,哪裡都找不到大魚啊...:」
崔剛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笑容來。
「帶上路公來釣魚,子禮早就該料到才是。」
田子禮也很熟悉路公的為人,變也就不再阻止了,「反正今日是釣不到了,
路公說吧,儘管說,我們都聽著!」
「哈哈哈。」
幾個人又笑了起來。
路去病感慨道:「當初我還跟著桃子來過這裡,這變化當真是巨大啊。」
「北國倒是太平了。」
「就連朔州,當下都能做到路不拾遺,群盜案銷聲匿跡,上一年,整個州的群盜案不過兩起而已。」
田子禮緩緩說道。
「陛下從南邊而來,南邊是個什麼場景?可好了些?」
聽到詢問,劉桃子這才抬起頭來,平靜的說道:「比起過去少了些,可還是有不少,我領著大軍返回,都能遇到攔路的群盜。」
田子禮都驚呆了,「什麼強盜敢去攔截過路的騎兵?」
「本來是想要攔截過往商旅的,被斥候給抓住了。」
幾個人就這麼開始閒聊,氣氛極為融洽。
他們之間也看不出什麼君臣禮節,路去病一口一個桃子,其餘兩個雖然不敢這麼說,但是也敢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就在他們其樂融融的攀談時,路去病看了看左右,忽壓低了聲音,問道:「桃子,他們說你要準備滅周了,這是真的嗎?」
路去病這麼一聲,身邊的兩人頓時寂靜。
滅周??
劉桃子平靜的看向了路去病,「這你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就是你還不曾回來的時候,我在中書聽的祖斑與人賣弄,說你不是去助陳,是去滅周去了。」
崔剛當即大怒。
「陛下,祖斑這個人,真該治一治了,這些年裡,他仗著自己立下的功勞,
愈發的驕橫,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他每個月都派人往禦史台上書,彈劾家父以及魏收等人,月月不輟,從來不曾中斷過,而且每個月都能找到新的理由,至於他個人的品德,那簡直是.....
一」
崔剛當下坐鎮禦史台,其實他對祖斑一直都選擇無視,因為他父親跟祖斑的關係不太好,他若是全力治這個人,難免被人當作公報私仇,但是到了如今,這些話他是再也忍不住了。
崔剛跟田子禮大倒苦水,表現出了對祖斑的強烈不滿。
劉桃子還不曾開口,一旁的路去病卻先開了口。
「其實,祖公也沒這麼壞。」
「這些年裡,他做事非常的勤懇,幾乎沒有一天鬆懈過,你們什麼時候看到過祖公無所事事的模樣?」
「他在小德上或許有虧,但是他的功勞確實很大,況且,他如今還改正了許多....」
田子禮有些不明白了,「方才是您說祖斑泄露軍事,怎麼如今又開始為他說話?這.:.:」
「我方才開口,沒想過要對祖公不利,我隻是期待....能早些平定戰亂而已路去病眺望著周圍。
「北方安定,百姓們能安居樂業,可天下其餘各地,卻還是在飽受戰亂之苦,數百年的動亂,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徹底平息呢?」
「快了。」
這次,是劉桃子開口回答了他。
田子禮和崔剛皆是若有所思。
路去病連忙問道:「當真?」
可還沒等劉桃子回答,劉張氏派來的人已經到了此處,請幾個人回去吃飯。
四個人帶著空竹簍,在許多士卒的護衛下朝著桃林走去。
幾個人心情又恢複到了原先,路去病再次調侃起大家,「我們拿著那麼多東西去水邊,一條小魚都沒抓住,全當是去河邊喂魚去了....」
當他們回到桃林的時候,原先那些來拜訪的人走了許多,隻有劉張氏準備好了飯菜,等著他們來吃。
眾人也不多說,坐在院落裡就開始大快朵頤。
劉張氏正準備起身離開,劉桃子卻開了口,「母親,我有事與你說,你且先坐下。」
劉張氏就坐回了原地。
劉桃子吞下一口飯,「我可能還得再離開一段時日。」
「還要離開??」
「這次又是去哪裡?」
「你才剛剛回來....」
劉張氏有些驚。
「母親勿要擔心,自是有大事要做,做完了便回。」
劉桃子看向了路去病,認真的說道:「去病,你我兄弟。」
「此番我可能要外出許久,我母好言語,你若有空,可以多來拜訪,不必拘束。」
路去病點點頭,眨巴著眼睛,其實上都不需要劉桃子特意吩咐,他平常也不少來,他現在身上穿的這衣服都是劉張氏給做的。
劉張氏沒有過多的詢問國家大事,隻是進屋準備去了,每次劉桃子要離開,
她總是會備好一些衣裳和鞋履。
等到此處又隻剩下了他們幾個人,劉桃子再次看向了路去病。
「當真。」
「什麼?」
「方才你所問的,大一統之時,當真。」
路去病險些跳了起來,「你這次該不會是去.....”」
「宇文邕的主力正在南邊跟陳人大戰,雙方一旦交了手,短時日內根本無法撤離。」
「我很快就要離開鄴城,前往夏州。」
「等到時機成熟,我就會領大軍南下,先擊長安,再攻南陽,生擒宇文邕。」
這番話一出,周圍幾個人確實是被嚇到了。
真的是奔著滅周去的啊??
田子禮強忍著心裡的激動,對於大一統,他們心裡也不知盼望了多久,若是能滅掉周國,那陳國還真的就不算是什麼大敵了,遲早都要為大漢所滅。
他急忙問道:「不知兄長有什麼吩咐?」
田子禮知道劉桃子的為人,若是沒有什麼事托付,他是不會給他們講述如此重要的軍機大事。
「沒有彆的什麼吩附..:.隻是,天下尚未太平,國內諸臣,更需要上下一心,絕不可內鬥。」
「局勢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你們跟隨我已經很久了,到了最後一步,便要更加的謹慎。」
由子禮聽出了他的意思,急忙低頭,「唯!!
崔剛跟路去病也是連忙稱是。
路去病最是激動。
「若是能平了周國,這百餘年的戰亂,是不是就要平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