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劉桃子盯著他,「什麼事?」
「是我一個好友,也在行伍之中,他本是周人,投奔過來之後,跟家裡人走散,便先設了軍戶,結果他家裡人也在漢境,也單獨設了戶,弄得他們一家兩戶,他的父,妻,子單獨一戶,想要合並,又說軍戶不屬當地,兩頭推辭,這稅,都按兩戶計,弄得他很是無奈,他並非親兵,就是個看城門的小卒,過去一同看過門,他為人木訥,也不敢對上官說,就對我們訴訴苦...」
劉桃子的眼神再度溫和了些。
「好,我知道了,你且將姓名戶籍寫出來,我會讓人去辦的。」
「多謝兄長!」
劉桃子點點頭。
等到小武離開之後,守在門口的史萬歲方才再度入內。
就聽到劉桃子看著手裡的文書,臉上竟出現了笑容。
「小子竟可以。」
次日,大軍開拔。
高長恭和斛律羨如今分領了二州的軍事,高長恭在名義上直接做了‘靈州總管」,軍事和政務都由他來管,主要還是這裡的位置特殊,情況也複雜,高長恭兩者皆擅長,就破例讓他來做。
至於夏州,軍事方麵卻是讓斛律羨負責。
這兩人就承擔了整個長安北邊的漢國戰區,
當劉桃子帶著人到達此處之後,又與斛律羨的夏州兵聯合,兵力已經達到了可以試探著進攻的地步。
第一步,就是要乾掉鎮守延州的大將,達奚震。
達奚震是達奚武的兒子。
他可算不上是小將,達奚武是七十多歲才死掉的,他這個幾子,今年也有四十多歲了,怎麼都跟年輕扯不上關係。
不過,人雖然不年輕,但是參與的戰事並不多,而且,性格也比他父親要火爆許多。
三位將軍聚集在一處,開始商談對延州的戰事。
高長恭的想法最是簡單,延州經過原先的戰亂,破敗不堪,根本無險可守,
隻要自己做出直奔長安的舉動,達奚震定然出兵來戰,到時候,就可以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在野戰之中一舉擊潰敵人的主力,而後南下武鄉,直取長安!
可解律羨的想法卻與他不同,斛律羨認為,達奚震勇冠三軍,以寬仁對待周邊的人,甚得人心,軍士們都願意跟隨他死戰。
不能輕視對方,若是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從他境內路過,若是出了什麼閃失,
被此人擊破,那這次襲擊長安可就是成了空。
解律羨覺得,大軍可以先不出現,隻讓自己領兵,襲擊敵人前線的哨塔和防區,吸引達奚震來戰,而後將他引出延州,在夏州與延州的交界處作戰,勿要在延州與他交手。
說起來,比起高長恭用粗暴的方式將人給逼出來,斛律羨的方式倒是更能讓劉桃子信服。
劉桃子就決定采用斛律羨的建議。
五千餘騎,算上其蒼頭馬夫,數量也是上方,他們出了夏州,劉桃子和高長恭並沒有太靠前,多派斥候,隱匿自己的身形。
斛律羨隻帶著本部人馬前往。
雙方過去就有過許多次的摩擦,從兩人各自上任之後,就常常帶著兵去破壞對方的防線。
達奚震的父親乃是斛律羨的兄長所殺,兩人可謂是有著深仇大恨,達奚震從前來之後,就一直帶著精騎去襲擊斛律羨的防區,而解律羨也沒有客氣,他先前幾次設伏,有一次險些就射死了達奚震。
這一次,斛律羨主動前來挑,他攻打了延州最靠前的幾個營寨,殺死了駐紮在這裡的士卒,搶走了這裡的糧草,焚燒了營地。
達奚震自是很快就得知了這件事。
達奚震勃然大怒,即刻領兵前往追殺。
有副將勸說他,他們覺得斛律羨平日裡最是安分,大多時候都是被動的防守,很少采取如此激進的進攻,隻怕是彆有用心。
達奚震卻很是不屑,堂堂忠良之後,還能被這般惡賊給欺辱嗎?
他執意領兵前往。
雙方在延州外的荒漠上遭遇,一番血戰,斛律羨敗退。
達奚震果真勇猛,隻說武力,斛律羨比他要弱上一些,並不能攔得住他,達奚震挑選精銳騎兵,擊穿了斛律羨的防線,斛律羨也不戀戰,丟下劫掠的東西,
掉頭就跑。
達奚震見此,很是得意,號令左右,要生擒斛律羨。
就在他追出去數十裡之後,便看到了劉桃子和高長恭那準備妥當的大軍。
直到此時,達奚震也不驚慌。
趕忙放慢速度,迅速列好了陣型,
達奚震魔下的士卒並不少,因為延州沒有太險要的地方,宇文邕特意給了他不少人馬,讓他用人數上的優勢來彌補這一點。
而劉桃子和高長恭的軍隊相加,數量也超不出達奚震多少。
劉桃子一聲令下,雙方就在這茫茫沙海之中開始了血戰。
這一片地區幾乎算得上是無人區。
從延州一路到夏州,中間沒有什麼村莊,沒有人煙,這裡可能連動物都找不出多少。
兩方的騎兵皆是做好了準備,發動了衝鋒。
整個荒野之中塵土滾滾,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黃色的。
雙方開始廝殺。
達奚震起初隻覺得這是靈州和夏州兵聯手想要削弱自己。
畢竟,這些時日裡,達奚震仗著自己兵多,總是跑過去欺負斛律羨,敵人想要削弱自己,保全疆土,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當真正交手之後,達奚震才警覺,情況有些不對!
在靈州兵和夏州兵的身後,還藏著一支騎兵,這支騎兵披甲率極高,絕非靈州夏州之兵所能比,戰力驚人,仔細觀察之後,達奚震頓時驚,莫不是劉桃子所率領的山騎?
雙方的騎兵在此處野戰,殺聲震天,達奚震四處突進,其勇猛使得魔下士氣高漲。
「匹夫!!受死!!」
高長恭飛奔而來,長矛刺向了達奚震。
達奚震不反喜,若是能殺了高長恭,戰局立刻就會對自己有利!
兩人衝殺而來,碰撞在一起。
高長恭隻要是上了陣,就會一改平日裡那溫和寬厚的模樣,變得格外暴躁,
從高家君子變成高家瘋子。
達奚震還沒來得及發揮,就被高長恭給壓著打。
高長恭發狼似的打法,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受傷,就奔著同歸於儘的想法去的,達奚震一時間也直接被他給壓住,隻有防守的份,壓根不敢還擊。
主將被拖住之後,漢軍的騎兵便開始玩起了穿插,在騎士們幾次穿插之後,
周軍的騎兵被分割成了不同的幾個陣,前後左右皆是敵,死傷愈發的慘重。
達奚震已經沒有了鬥誌,看著魔下驟升的死傷率,他隻想著先撤離戰場。
但是,高長恭就是咬死了不放。
高長恭的甲上插著好幾支箭矢,他都根本不在意。
達奚震氣急敗壞,方寸大亂。
就在此時,山騎再次從兩側襲來,達奚震的親兵們紛紛被長矛刺中,不斷的掉落,他們直攻向達奚震。
達奚震驚,大喝一聲,剛要阻攔這衝鋒而來的山騎,高長恭則趁機再次一刺,他的長矛直接刺進了達奚震的腹部,達奚震慘叫著,痛苦的從馬背上摔落。
高長恭則是高呼了起來。
「達奚震已死!!達奚震已死!!」
周軍大驚,周圍的騎兵們都開始逃離,高長恭則是領著自家軍隊開始了追殺當戰事完全平息的時候,四周皆是人和戰馬的戶體。
有些戰馬徘徊在不遠處,不敢離去,又不敢靠近。
達奚震的屍體就在這些人之中,他怒目圓睜,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大概他臨死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死的如此突然。
劉桃子令人清掃戰場,而後速度朝著延州方向進軍。
方才逃走了不少騎兵,這些人定然會回去複命,他們要做的,就是在敵人還不曾反應過來的時候,穿過延州,攻向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