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瘦弱男子呆滯,薛大膽樂了。
他本來就沒指望這人能拿出錢來,不過是尋個由頭,要收拾他一番,好讓這兩條街的人都看看,他薛大膽的威風,他鎮南城的手段。
在北平混街麵,大致有兩種路子。
第一種混的是臉麵,三教九流,各行各業,沒有他不認識的,大夥兒起了衝突,或者有什麼事情要見證,往往請這種有臉麵的大混混,吃頓茶,喝頓酒,雲山霧罩聊一番,也就起到作用了。
第二種就是靠“威名”收錢吃飯,南城魚龍混雜,既有地頭蛇又有過江龍,光是潑大糞砸玻璃那一套,可嚇唬不住人家,必須得見血,以此來形成恐怖氣氛,讓彆人都害怕,乖乖交錢。
薛大膽就是後一種路子,對於這種模式,他的業務已經非常熟練,甚至已經發展出了自己的風格。
隻見他擼擼袖子,活動活動手腕,獰笑著看著眼前的瘦弱男子,一把抓過來,揪住他的衣領,一正一反,上來就是兩巴掌。
那瘦弱男子體格本來就差,勢大力沉的兩巴掌下來,扇的他眼冒金星,心道要糟,今天挨打還是輕的,眼前這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他這是拿我立威來了!
正在他努力掙紮的時候,一陣皮靴踏在地上的整齊聲音響起來。
薛大膽扭頭一看,隻見四個穿著黑色製服,腳蹬皮靴,腰間還有武裝帶的精壯年輕人走過來。
好死不死,今天薛大膽喝了酒,他第一時間沒感到害怕,反而是大為不滿。
這地方是我的地盤,黑狗子怎麼敢過來?
他已經跟外五區警署達成了一定的默契,這兩條街就好比他的獨立王國,巡警不會過來,更不會在這收例規,而是由薛大膽給外五區的署長單獨“孝敬”。
這樣一來,薛大膽有了更大的權力,而外五區警署也樂得省事。
薛大膽鬆開那個讀書人,示意幾個手下看好他,不要讓他跑了。
然後轉過身來,不屑問道:“你們警署換衣裳了?換衣裳就換衣裳,不要到我這裡來顯擺,要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就回去問問你們署長。”
來的四個人不是彆人,正是協管局行動一科的,帶頭的一個叫做鄭誌文,是訓練學校畢業後到聯防隊鍛煉過的,在協管局裡屬於妥妥的嫡係,板上釘釘要升官的那種。
見眼前這人這麼狂,鄭誌文也不生氣,想到調查科的兄弟們提供的信息,開口問道:“你是薛大膽?”
薛大膽一擰眉毛:“你是到底是哪個部分的?”
他畢竟有點道行,在街麵上混的時間長了,有點警惕性。
一看見鄭誌文不慌不忙的樣子,就知道這人有點來頭,所以倒也沒再口出狂言,轉而盤起道來。
他有點道行,他後邊站著的一個年輕的就不行了。
不知道是為了嚇唬對方,還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唰的一下掏出一把小攮子來,叫嚷道:“你他媽什麼身份?敢叫我老大的名號?今天你跪下喊一百遍薛爺,說不定能饒過你,如若不然.....”
鄭誌文很驚訝!
不管是在訓練學校,還是在聯防隊,他都是小頭目,在林爺的威名之下,一般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這裡的人都這麼勇的嗎?
薛大膽聽的一個激靈,多少有點心裡沒底,可這時候再想找個台階下,已經為時已晚。
正當他左思右想的時候,卻見鄭誌文滿臉堆笑,拱了拱手,“原來是薛爺當麵,弟兄幾個辦差,要帶這個人回去審問,您行個方便?”
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被薛大膽幾個手下抓著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