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重新審視了一下眼前這個看起來粗豪的混混頭子。
這個江湖草莽說話做派都極有分寸城府,絕不像看起來那麼大大咧咧。
自己當初打了他小弟,鏟平了大通旅社,本應該是就此結下梁子,江湖人士最看重臉麵,今天這個佟海山即便忍著不發作,也不應該如此熱情才對。
他肯定不是健忘症,而之所以如此做派,肯定是有更大圖謀。
換句話說,跟林澤掰掰手腕子與他即將要做的事相比,肯定微不足道。
那他到底是來乾什麼的呢?
從鬆琦直人說佟海山是來跟治安軍談收編一事的,林澤就打心眼裡不相信。
鬆琦他們關心則亂,麵對跟田島的博弈忽略了一點:他們為什麼要大張旗鼓的跟治安軍談收編的事?
私下裡談不好嗎?
難道就是單純想弄個大場麵,營造一些輿論,給鬆琦直人施加壓力?
這可是你死我活的鬥爭,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所以,佟海山這家夥來北平,還這麼大張旗鼓,一定在掩蓋彆的事情!
“佟先生就下榻在東方飯店嗎?實不相瞞,我覺得倒是有個更好的去處,北平有家料亭,檔次很高,您若是有空到是可以去看看。”
說著,林澤還擠擠眼睛,“吃喝玩樂,樂不思蜀啊!”
佟海山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爽朗道:“哈哈哈,沒想到老弟也是此道中人,哪天去了津門,我肯定好好招待老弟,不過這幾天我就不去享受,畢竟……嘿嘿……”
王會長笑道:“佟隊長是看上了東方飯店的白蝶小姐,剛一來到,就又是送花,又是登報造勢,看來不久就能抱得美人歸啊!”
林澤一聽,白蝶?之前程錫庚喜歡的那個歌女?
看來這女人還挺有魅力,尤其受中老年成功男士的喜愛,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好了下家。
那天光忙著殺程錫庚了,也沒仔細看看到底長的怎麼樣。
故作驚訝道:“現在追求美人,不光要送花,還要登報嗎?”
王會長是此道老手,笑眯眯指點道:“生民,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掛水牌子也好,登報也好,這都是造勢的辦法,以前捧戲子就這樣,現在捧歌星,還是這樣。”
其實這就是買軟文造勢。
頭二十年,北平有很多小報都以此為生,還誕生了最早一批娛記,專門寫一些戲曲評論,花邊新聞什麼的。
你要給他錢,他就說這個角兒唱的是響遏雲霄、繞梁三日,要是不給他錢,那就是嘔啞嘲哳難為聽,沒練好功夫就上台。
飯店大堂裡就有一堆報紙,作為白蝶演唱的主場,當然有不少關於白蝶的報紙擺在最上麵。
林澤隨手抽過來一張,黑白照片上,這女人長的還真挺可以,骨相很美,有點像後世那個國際張,笑的很燦爛,但多少有點風塵氣。
文章寫的倒不很誇張諂媚,隻是介紹了一下白蝶的從藝生涯,什麼時候學藝,學了多少年,跟了多少個師傅,練了多少首歌,倒是有點娓娓道來之感。
林澤隨口誇讚道:“這文章寫的倒是不錯,沒有那麼諂媚。”
佟海山得意道:“我一個大老粗,不懂什麼文章,不過這文章是白蝶小姐親自寫的,應該不錯,白蝶小姐不光是唱歌好聽,也有文化的很呢!是官宦人家出身,隻不過後來家裡敗落了,才賣藝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