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鮮少召見這個兒子。
因為,他長得太像他的馥雅了。
就連眉心的那一點紅痣,都一模一樣。
每每看到段容時,他就會想起他的馥雅。
延帝就會心痛如絞,徹夜難眠……
他的母妃,當年就是死在他的這個年紀吧?
段容時:“父皇不必憂慮。兒臣,隻是想要用這道承諾,換父皇一道賜婚的聖旨罷了。”
延帝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段容時:“兒臣,要娶秀麗將軍府的嫡長孫女李卿落。還望父皇成全。”
延帝愣了許久。
久到他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才醒過神來。
他?
拿著君王的承諾,竟然隻是想要一個賜婚?
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他可知道,他浪費的是怎樣的機會?
他是不是個傻子?
延帝差點破口大罵他是個蠢貨。
雖然,他若是真開口要了更不該要的東西,自己也絕不會給。
甚至會為了朝廷穩固,將他暗中處死。
但怎麼也不能隻是個賜婚吧?
延帝氣的頭疼,揉著自己鼻梁腫脹之處。
“小五,朕給你個機會,好好說……”
“不過一個側妃罷了,朕隨便賞你就是。”
“秀麗老將軍的嫡孫女,即便李朝靖犯了殺頭重罪,但朕聽說她們祖孫倆早已脫宗離族,這件事朕也能不顧門第身世可以成全你,但,你也彆太胡鬨了!”
“朕當年給馥雅的承諾,可不隻是一個賜婚——”
段容時靜靜的凝視著自己的父皇。
“那父皇,能給兒臣什麼?”
延帝頓住。
他、他可以給他高官。
給他更多的封地。
給他金銀……甚至無數女人。
而不隻是一個女娘。
段容時:“兒臣愚鈍,知道自己不討父皇歡心,所以這些年也從未求過父皇任何。”
“就當兒臣同母後一般,隻想要一段純粹而又至死不渝的姻緣。”
延帝臉色發白:“純粹而又至死不渝的姻緣……?”
他心中陣陣苦澀。
這話,是當年他情到濃時,抱著馥雅說的話。
隻恨自己不是一個凡夫俗子,不能與馥雅單純擁有純粹而又至死不渝的姻緣……
他當時還承諾,此生心中唯一將馥雅當做他的摯愛。
絕不負她。
延帝想到往事,心痛如絞。
卻還是不發接受,他竟然隻是想要一個賜婚。
“這些年朕屢屢要給你賜婚,你都拒之千裡。朕看在你母妃的麵子上,不曾逼你。”
“看來如今,你是真的尋到心愛之人了?”
“可隻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側妃,你要世人如何看你?”
段容時:“兒臣對李氏,矢誌不渝。又怎能讓她隻做一個側妃?”
“倘若不是明白她身份低微,兒臣此生,也不必用上這道聖旨。”
“還望父皇成全,就當彌補了您當年虧欠母妃的遺憾。”
段容時再次搬出月貴妃,延帝仿佛受了重重打擊,轉頭嘔地吐了一口血。
段容時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隻是仍舊靜靜跪在榻前。
延帝死死盯著他,看到段容時眼底的無情,他心中才猛地一驚。
這一刻,他才恍惚明白。
這個兒子,恨他?
他和馥雅的兒子,竟然恨他?
……
李卿落如此快的便又回了秀麗將軍府,自然讓裴老夫人意外不已。
她分明說她要去揚州,這怕是連揚州的邊界都還沒摸到吧?
“落兒,可是路上發生何事了?祖母瞧著你,怎麼好像憔悴了不少?”
李卿落屏退了屋內所有下人,又喊來洛神醫和董思源。
然後老老實實的伸出手,讓董思源先給自己把脈。
“我的脈象,與上回相比,可有變化?”
董思源摸上她的脈象,嚇了一跳。
“這……這是怎麼回事?”
“姑娘,您體內的熱毒,比前兩日屬下摸著,怎麼已強勁到無法止步的地步?”
“上回還隻是若隱若現,這回已是十分明顯。”
“您這身上,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洛神醫聞言變色,也趕緊伸手過來搭脈。
他一摸,臉色就更難看了。
脈象弦緊,脈搏滑利且快速,體內毒素強烈迸發,以致體內熱邪亢盛。
“落兒,你中毒了。”
“而且這毒,已經快入你的肺腑,必是十分凶狠難纏吧?”
洛梵說完忍不住擔憂的看向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當即腳上一軟,一把抓住李卿落。
“落兒,你這是怎麼了?”
“你中了什麼毒?你彆嚇唬祖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