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青色的線,直直的從手腕處延伸直手肘之處。
見到這個東西,呂氏和裴家兩個姑娘臉色都跟著變了。
“你們兩個,還不滾下去!”
呂氏嗬斥著裴六娘和裴十娘。
裴六娘是二房的姑娘,裴十娘是三房的姑娘。
兩個姑娘雖然心中也很慌張好奇,但聽到主母之令,也不敢猶豫。
立即相護攙扶著趕緊退了下去。
等旁人都沒了,呂氏才一把抓住裴驚蟄的手臂驚恐喊道:“大郎,這是何時的事?”
“你怎麼可能也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驚蟄不急不緩道來:“兒子原本遠在邊疆,聽父親所言,這根青色的線,是五年前突然出現在家中所有兒郎的身上。也隻有兒子,當時不在府中,所以以為逃過了此劫。”
“但如今回府也不過數月,您瞧……”
呂氏雙腿軟了下去。
“這、這怎麼可能?”
裴驚蟄一把將她攙住,繼續說道:“娘,這是巫蠱之術。”
“也是會讓我們整個裴府,滅門之物。”
裴國公也緩緩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處的那條青色線來。
“五年前,這東西出現時,無人知道這是陰謀還是巧合。”
“直到這兩年大家才弄清楚,是所有裴家兒郎身上,皆有此物。”
“雖然不痛不癢,也沒有任何病症,但裴家這兩年,可有新生子嗣的出現?”
“等我驚覺此事時,暗中也遍尋天下找人瞧過,最終說這怕是中了什麼苗疆的巫蠱之術。”
“可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驚蟄也……”
“大郎,是爹娘對不住你,你回來還是沒有護住你!”
呂氏麵如死灰,抱住自己的長子,哭得傷心欲絕。
“怎麼會這樣……驚蟄不是已經逃過了嗎?”
“那這要怎麼辦?還有你們怎麼說,那李卿落可能會是救咱們裴家的人?”
裴驚蟄猶疑了片刻,這才道來:“娘,當初祖父的死訊傳來,卻連個屍首也沒有,三郎也沒了蹤跡。”
“難道您就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究竟經曆了什麼,又去了何處?”
呂氏的嘴一張一合,隻能看向裴埗。
裴埗一甩手,“她整日就知道後宅的那些事,她何曾操心過整個裴家的命脈?操心過我何時會死?”
裴驚蟄搖了搖頭:“此事太過古怪,也不怪母親。”
“祖父這些年行事,雖然你們知道有些端倪,但不也是從未追尋過真相嗎?”
“除了怕真相是整個裴家都無法承擔的,也想等著祖父真的能夠謀劃成功,讓整個裴國公府再次翻身起複。”
“可天下,哪有事事謀算就能成功的?”
“祖父的謀劃,怕是也早中了旁人的算計了。”
“不過兒子當年被祖父算計中了太子那邊的牽連,當初雖然兒子心中也有所憤恨,但現在想來……隻怕是祖父當時為了保全兒子的手段。”
呂氏嚇了一大跳,張口結舌的恍然才明白了過來。
“你祖父所做一切,皆是為了我們裴國公府?”
裴驚蟄:“是,也不是。”
“不過就在兒子回京半個月後,兒子收到過一封密信。”
“看筆跡,是三郎暗中送回來的。”
“三郎隻說他從此不再是裴家三郎,但會終生為裴家罪孽贖罪。”
“而裴家的詛咒,如今唯有李家真嫡女才能有法子,或許能夠破除挽救。”
“若不然,就是滿門覆滅!”
“三郎信中還詳細說過,裴家所有兒郎,而立之年往上者,自中蠱之日算起活不過七年。”
“年三十往下者,活不過三十。”
“裴家所有兒郎,不解此毒,亦無法誕下子嗣血脈。”
“三郎所說,必然不會有假。”
“他這些年給祖父辦事,而那個巫女恰好就是五年前失蹤。”
裴驚蟄盯著母親,語重心長:“阿娘,我們裴家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呂氏徹底癱軟的坐在了地上。
她麵露絕望哀痛之色。
隻能默默無言的望著裴國公和自己的嫡長子。
如此算來,裴埗自中蠱之日算起,已快六年。
而她的嫡長子裴驚蟄,已年近二十七了!
呂氏和兩個姑娘終究還是未被送回金陵。
隻是等前殿朝拜延帝和皇後時,呂氏的眼睛很明顯的腫成了兩個核桃。
一旁的貴婦人們問起來,她隻牽強的笑著道:“昨兒晚上沒有睡好,今日又不慎喝了青梅果茶,剛剛小憩起來,可不知怎的就成了這幅樣子。”
“隻怕這幅容貌會冒犯衝撞了聖上,此刻我這心裡呀,甚是惶恐不安。”
貴婦們笑道:“您是想貴人小主了吧?彆急,馬上可就要見到了。”
呂氏臉上露出幾分殷切的期盼。
萱兒若是知道家中境況……不是是否有法子救她的爹爹和阿兄?
就憑那個李卿落……一想到兒子說的話,呂氏心裡就忍不住的疑雲重重。
她是萬分也不相信,一個李卿落可以救她整個裴氏一族的!
李卿落陪著裴老夫人跪在人群最後。
雖然裴老夫人從前地位甚高,但退隱朝堂已有三十餘年,如今並無官身又無兒孫在朝,所以按身份,她們祖孫二人確實隻能跪在最末又毫不起眼的位置。
不過如此,李卿落倒還自在。
能跟著劃水摸魚,也更加無人在意她了。
“太後娘娘駕到——”
“皇上駕到——”
“皇後娘娘駕到——”
已年近七十的太後,常年深居寧壽宮已十數載,幾乎不再輕易露麵的太後這次竟然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