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凝神戒備，一邊趕路。/br直到葉小川快走到官莊公社、此時從各條道路上，彙聚而來的人越來越多的地方。/br那人也沒任何異動，更沒動手敲棒棒的苗頭。/br反正一直不遠不近的綴著，跟個尾巴似的。/br既然對方沒什麼異動，葉小川暫時也不想去管他。/br趕集買東西要緊。/br官莊公社的鴿子市場的具體位置，葉小川並不是太清楚。/br不過好在接近年底，似乎來鴿子市場參與交易的社員，還挺多的。/br雖然他們個個都藏頭露尾，走路都有點躲躲閃閃。/br但勝在人多。/br隻要知道一個大體的位置，往那個方向走。/br然後看見很多提著用土布蓋著的柳框、甚至挑著擔子的人，那就跟著他們往前走，保管不會錯。/br就用這個笨辦法。/br沒一會兒。/br葉小川很是順利的找到了官莊公社的鴿子市場。/br這個市場開著一座山崖下，看起來占地還挺廣的。/br一麵挨著懸崖。/br另外三麵，都是由防風林圍起來的，很便於遇到突擊檢查的時候，大家奪路而逃。/br抬頭望一望。/br朦朧晨曦當中，葉小山發現在懸崖上麵還站著兩個家夥，隻見那兩人手裡各自拿著一杆旗幟，背對背而立。/br像以前那種看見鬼子來了，就把消息樹放倒，提前告警的架勢。/br此情此景，看的葉小川暗自好笑：這些人可真夠機警的！/br但與此同時。/br也從側麵說明，在這個鴿子市場進行交易的風險，估計是非常高的。/br要不然他們也不至於站在寒風中、瞪著個眼睛，四下張望。/br這和四九城裡的鴿子市場有所不同。/br那裡的嘿市，其實相當於是半公開的。/br隻要鬨騰的動靜不是特彆大，就沒人會去管...畢竟四九城的鴿子市場，能給上百萬人的生活提供便利。/br涉及麵實在是太大了，沒人會去輕易乾涉。/br等到葉小川進了市場。/br隻見三麵防風林的樹根下，稀稀拉拉的蹲著不少人。/br仔細觀察，葉小川發現這些蹲在地上的人，各自都有不同的差異。/br有人會在自己的翻毛帽簷上，夾一張碎紙片。/br而有的人則在帽簷上，插一根小麥麥穗或是一截高粱杆。/br還有的人，則是插一片雞毛、甚至是一小簇兔子毛.../br在帽簷上夾一片碎紙、雞毛這些，其實很好理解：前者是賣票據的。/br夾雞毛的，當然就是準備賣雞的社員。/br葉小川一邊閒逛，一邊裝著漫不經心的左顧右盼。/br眼角的餘光當中，發現跟蹤自己的那個家夥，一直都在身後不遠處，若即若離的。/br要想甩掉對方，其實不難。/br葉小川隻需大叫一聲，人為的製造一場混亂，不就行了？/br甚至動用意念力，讓那家夥狠狠摔上一跤.../br不過。/br仔細想想，這家夥既不是敲悶棍的、也不是來給自己牽線做媒的。/br那他盯自己的梢...究竟是什麼目的呢？/br稍稍想了想。/br心有所感的葉小川決定，先不理他，自己還是得抓緊時間、趕快買點東西才是正經。/br來到一個帽簷夾碎紙片的漢子跟前。/br葉小川開口問他，“叔，你說走親戚的時候，帶點什麼遮手，比較合適呢？”/br那人嘿嘿一笑，“大家的口糧都緊張，走親戚也不能白吃彆人是不是，後生，帶點脂米縣流通糧票，你看行不？”/br葉小川回道，“這個...也行！叔，你看帶2斤細糧票，夠嗎？”/br漢子壓低聲音笑道，“心意到了成，送禮這東西，沒個多少...”/br一邊說，漢子一邊轉身朝防風林裡麵走。/br葉小川緊隨其後。/br進了樹林，隻見那個漢子找了一棵大樹，稍稍隱匿好身形。/br漢子便伸手開始解褲腰帶。/br“喏...2斤，你要是不好意思白拿的話，後生，你給我3包‘經濟牌’香煙就成。”/br葉小川掏出一張2毛的鈔票。/br另外遞給對方2枚‘貳分’的鎳幣，“我身上沒煙...要不這樣吧，叔，麻煩你自己跑一趟代銷店。”/br漢子接過錢塞進兜裡，整個交易過程就算完成了。/br隨後兩人分頭出了樹林。/br誰也不再看誰一眼，誰也不和誰說一句話。/br就當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br一包經濟牌香煙，供銷社代銷店賣8分錢。/br那人故意扯什麼香煙，其實是在很含蓄的報價。/br不過因為這個時期的人，很忌諱談買賣，所以就采取了這種變相的方式。/br經他這麼一說，原本2斤米脂縣本地糧票賣2毛4。/br結果就變成了“用糧票換香煙”...交換而已，這就不屬於做買賣了不是？/br剛才葉小川說的這套黑話，其實是老柳頭教的。/br人精也似的老柳頭，他對於鴿子市場上的各種暗語、手勢，全都精通的很。/br就像剛才葉小川說，自己要走親戚，得帶點東西作為禮物。/br那漢子建議葉小川帶點糧票。/br葉小川順勢買下他的糧票，其實是有著自己的考慮的。/br自個身上，《全國通用糧票》還有10來斤，但那個糧票太金貴，葉小川可舍不得亂花。/br而米脂縣本地糧票，則便宜多了。/br這次買糧票，葉小川不僅是考慮到價錢上的問題，其實還另外一個目的.../br至此，葉小川在鴿子市場上的第一次交易完成。/br而在整個交易過程當中，兩個人的對話，全程沒有牽涉到任何一個“買”字和“賣”字。/br這樣就不容易犯忌諱。/br離開那個賣糧票的漢子。/br葉小川來到帽子上插著雞毛的那位老漢麵前，“大爺，我家的雞崽被黃大仙請走了，您有啥好主意沒有？”/br“嘿嘿...後生，黃大仙享用了伱家的雞崽，誰也沒法不是？”/br老漢吧嗒口旱煙，聲音在嫋嫋煙霧裡響起，“正好我家剛孵出來一窩小雞崽，要不，我送後生你幾隻，拿回家續上？”/br“我怎麼好意思白拿您的雞崽呢？”/br葉小川笑，“要不我給你一點糧食作為補償？大爺，你看得多少合適？”/br那老漢也笑，“原本送你幾隻雞崽，那算個甚？/br隻是我家那婆姨，總叨叨養雞費糧...這樣吧，後生你用2斤小麥，換1對雞崽咋樣？”/br一級小麥粉，在糧站裡賣的是1毛7分3。/br但現在兩個人談的，是那種連皮帶殼的小麥，市場行情大致在1毛1。/br這就相當於，老漢賣的雞仔是1毛1分錢，一隻。/br而在這個時期，市場上一顆雞蛋的行情，大約是6分錢。/br隻不過人家孵化小雞，還有一定的損耗，所以一隻小雞崽賣上1毛1分錢，倒也挺合理。/br見葉小川點頭。/br這就代表著價錢談妥。/br於是老漢依葫蘆畫瓢，站起身，也鑽進身後的防風林裡去了。/br樹林裡。/br有他早就藏好了的一大窩小雞崽，在柳條筐子裡“啾啾啾”不停叫喚。/br趁那位老漢，在彎腰忙著抓雞仔的時候。/br葉小川伸長了脖子，往身後看。/br隻見跟蹤自己的那位家夥，此時他和先前賣糧票給自己那個人，兩人交頭接耳的，正在說什麼？/br賣糧票的人，一直在搖頭。/br結果。/br隻見跟蹤自己那個家夥，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本，展示給賣糧票那人看。/br賣糧票的，很明顯被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