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青，我姐請你過去吃飯！”/br忙完了盤庫的事情，葉小川正準備做晚飯吃。/br原本一日三餐，這陣子是馬璐在負責，並不需要自己動手做飯。/br隻是白珍珍還沒走，正在自個兒的窯洞裡，到處找換洗下來的臟衣服。/br看樣子，她這是準備幫葉小川洗涮洗涮。/br當白珍珍找來找去，老是找不到臟衣服，正在納悶。/br剛準備開口問葉小川，臟衣服去哪了？/br此時倉庫院子的大門外，卻傳來柳小六的聲音，“葉知青，你在嗎？好冷啊，我們快點走吧？”/br葉小川打開房門，正準備出去。/br卻被白珍珍一把抓住胳膊，“你的臟衣服呢？這麼多天了，我就不信你沒換過衣服。”/br“就沒換，冬天的厚棉襖，誰敢輕易換啊？更何況我是個男同誌，不講究那些。”/br“棉襖沒換，那你的內衣內褲總要換吧？”白珍珍有點不依不饒，像個小媽子。/br“我自己洗了。”/br葉小川敷衍一句，撩起門簾就往院子外麵走。/br這白珍珍，真還是越來越不把她自個兒當外人了？/br奇怪的很.../br隨著柳小六來到村子裡，一路上，葉小川已經問明白了：/br原來是柳青青，她去公社教育辦公室把手續辦的差不多了。/br等到明年新學期開學的時候，就可以正式到村辦小學裡，去當代課老師了。/br而柳青青為了感謝一下當初葉小川，和王碩的大力支持。/br所以做了一頓好飯菜，打算請兩人過去慶祝一下。/br葉小川覺得自己空著手過去，好像有點不合適。/br於是就讓小六帶著自己，去村裡的供銷社代銷點走一趟。/br準備買點遮手的東西。/br三十裡鋪生產隊的這個代銷點，就開始在一戶社員家裡。/br推開窯門進去一看。/br葉小川心裡不禁拔涼拔涼的：這代銷店裡賣的東西，未免也太少了吧？/br門口幾口大缸子裡，分彆裝著煤油，鹽巴，豆油，醋。/br另外還有兩口用紅綢子包著蓋子的酒缸。/br想必那裡麵裝著的是散裝苞穀酒、和紅苕燒刀子。/br這種散酒賣的很便宜。/br酒廠為了節約糧食，會往這種散酒裡麵還加進去不少食用酒精，喝了不但上頭，而且還能喝的人心燒火燎的。/br就這...1斤才賣3毛多的散酒，生產隊的社員們，多半還舍不得買來喝。/br也就碰到家裡來了客人、或者是什麼節日的時候。/br他們才會打發孩子過來打上二兩，回去解解饞。/br在這家代銷店的貨櫃裡麵，胡亂堆放著一些火柴、衛生紙、草紙。/br以及乾電池，《頭痛粉》，《小兒安》之類的雜貨。/br櫃台上空蕩蕩，隻擺著兩個玻璃糖。/br其中一個缸子裝的是柿餅，另一個裝著玉米糖。/br由於它外麵裹了一層玻璃紙，所以大家夥，也把它叫做衛生糖。/br不過葉小川知道，這種糖和“衛生”兩個字，其實是沾不上任何一點邊的。/br隻因為這種糖，它是用玉米碴在鐵鍋裡熬。/br直到熬出糖稀了，這才把玉米碴過濾出來。/br然後等到糖胚稍稍涼下來。/br糖果廠會挑幾位人高馬大的職工，讓他們把糖胚扛在光溜溜的肩膀上。/br另一頭夾在木柱子上，就這麼反複的來回拉扯.../br直到把糖胚裡麵的氣泡，都拉扯的差不多了，這才把它放在案板上進行下一步加工。/br然後由一群老娘們徒手搓揉成條，最後用菜刀砍成一顆一顆的。/br全程這麼手工操作。/br又怎麼可能衛生呢？/br葉小川敢保證：負責拉糖胚的那些男職工，他們的肩膀上，絕對找不到一根汗毛！/br而負責搓揉糖條的婆娘，她們指甲縫裡，也絕不會有泥垢.../br不過在這個時期，紅糖白糖屬於戰略物資，管控的很嚴。/br包括這種玉米糖，也是需要的糖票才能買得到的。/br生產隊的生產隊裡的那些小孩，其實一個月都很難嘗得到一次糖果。/br眼瞅著小六的一雙眼睛，死死粘在糖玻璃罐裡。/br葉小川隻好掏出一張麵值《貳倆伍》的糖票，又補了2毛5分差價。/br向代銷店的負責人，買了2兩5錢重的玉米糖。/br一顆就是一錢，還不用稱。/br2兩5錢的糖果，共計25顆。/br不算談票的價值，光算差價的話，相當於就是1分錢1顆。/br買好糖。/br葉小川從中拿出一顆，遞給站在一旁流口水的小六。/br剩下的請代銷店負責人用黃紙包了，算作是去柳青青家的禮物。/br等來到她家。/br屋裡卻隻有柳青青和王碩二人，老柳頭和他婆姨不在。/br想必是那老兩口，打算給年輕人留點私密空間，所以出門避嫌去了。/br放下禮物。/br卻看見櫃子上有一包一模一樣的東西，想必王碩也去代銷店，買了一點糖過來當禮物。/br這家夥！/br彆看他嘴巴上不饒人，但是辦起事來，還是不小氣。/br見葉小川進來。/br王碩嚷嚷了一聲，“孫賊，你丫今天趕集去了？還買了肉吃？”/br葉小川笑，“咋的，饞狗又流口水了？”/br這個時期的人，鼻子特彆靈敏。/br誰家吃肉了，不用宣傳，光那肉香都能弄的整個村子裡人儘皆知。/br“嘁...稀罕！”/br王碩分明咽了一口口水，但嘴巴還強硬的很，“下次趕集，爺去買隻雞回來吃...咦？老子乾脆借把獵槍出去打獵，還買個毛線的雞？/br到時候老子左手一隻雞腿，右手也是一隻雞腿，看我饞不死伱個丫挺的！”/br“嘿嘿...不提這茬，爺還差點忘了。”/br王碩問正忙著擀麵條的柳青青，“小柳同誌，今兒晚給我們吃啥好東西，我咋聞見好大一股肉香？”/br“嘻嘻——”/br工作有了著落的柳青青嫵媚一笑，“真是巧了，今天晚上咱們擀麵條，吃土豆燉雞。/br隻不過，咱們家可沒那麼多雞腿，總共就兩隻...你和葉知青一人啃一根，哈哈哈！”/br居然有土豆燉大公雞吃？/br這...挺好。/br正吃著呢。/br忽地聽到不遠處似乎有人在哭、其中又夾雜著一些吵鬨。/br正疑惑之際。/br小六掀開門簾跑了進來，“姐，姐！孫大爺家的小兒子，死了！”/br他口中的孫大爺，其實就是孫保管。/br孫大爺的小兒子，被炸裂的火銃崩壞了，送到公社衛生院搶救了10來天。/br結果，終究還是沒能扛過去.../br柳青青吃了一驚，“那她們現在在吵吵什麼呢？”/br“她們嚷著要分家！”/br小六回道，“小蕊姐的男人死了，她那個嫂嫂，還有嫁出去了的孫家大姐二姐，都說小蕊姐是掃把星、先是克死了公公，現在又克死了她男人。/br所以她的嫂嫂，現在鬨著要分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