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死的就是韓均那個失蹤了好些時日的書童,與韓均、阮湛的死法不同,他是被人一刀乾脆利落的抹了脖子而死的。
比起韓均、阮湛二人,書童身形矮小,樣貌也尋常,若是那行凶的凶手偏好這般明顯,書童顯然不屬於凶手的下手目標。
這次人是死在城外被早起挑擔進城的菜農發現的,發現時人就倒在路邊,早已死去多時了。
「人當是半夜死的了。」吳步才估略了一番死亡的時辰,說道,「沒有人見到行凶經過,不過能如此乾脆利落的一刀割喉,這人在身形和力道之上定然至少有一樣是勝過他的。」
這話雖然不至於說了等同沒說,卻也幫助不大。
劉元點了點頭,轉身看向林斐。
一旁的趙由手裡拎著一隻漆木食盒,將食盒頂蓋打開,林斐拿了一隻油紙包好的梅乾菜餅出來,沿著餅邊緣的位置咬了一口。
雖然這吃餅的動作比起趙由來斯文太多了,可奈何餅皮太過酥脆,聽著那一道「卡擦」聲,劉元立時想到了才吃下肚不久的梅乾菜餅,隻覺得口舌之中又開始生津了。
壓製住了想再來一塊梅乾菜餅的念頭,腹中已飽了大半,此時再來一塊非得積食了不可。
「去城中書齋。」林斐說道。
他說的書齋指的便是魏服特意提過的那個死了丈夫的美婦人的書齋。
因著提前告知了魏服,是以這一番過去並未撲了個空,美婦人就坐在書齋裡,即便有魏服這個外人在這裡,美婦人依舊同那幾個容貌清秀的書生眉來眼去的,不曾消停。
這眉來眼去直到林斐等人的到來才停了下來。
雖說論容色,林斐要遠勝於那幾個容貌清秀的書生,可不知是不是那一身緋色官服的氣勢太過攝人的緣故,美婦人看到他一下子規矩了不少,雖說眼睛仍時不時的在偷偷瞥向那幾個書生,可在林斐麵前還是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的施禮問了好,等他開口。
「莊媚娘?」林斐打量了她片刻,頓了頓,不等美婦人開口,便問了起來,「莊小青這個名字你可有印象?」
前一刻還在同人眉來眼去的美婦人聽到這個名字時臉色頓時一僵,對上林斐望來的目光,美婦人立時垂下眼瞼,似是在有意躲避他的目光。
沉默了半晌之後,大抵也是知道抵賴無用,便開口道:「我未嫁人前便喚作這個名字。」
「二十年前殺人的胭脂娘子莊小紅是你阿姐?」林斐再一次開口,問了出來。
身後的劉元同魏服聞言臉色頓變。
既然會開口問出這個問題,當是已經有了把握了。
其實真真要找出她的身份也不難,二十年前那件桉子的證人口供大理寺若是保留的話……不,不是若是,定是保留了,上頭留有她的字跡,同這書齋裡她的字跡一對比,就能找到人了。
左鄰右舍的街坊雖說找起來麻煩了些,可要找也不是什麼難事。
諸如此類的證據數不勝數,她的身份有什麼難找的?
莊媚娘苦笑了一聲,點頭應了下來,道:「是我阿姐。」
當年那個殺了無數人的胭脂娘子的桉子鬨的很大,雖說與她無關,可四鄰街坊的眼神,背後的議論尋常人哪裡扛得住?
所以,她之後改了名字,匆匆尋人嫁了。雖說未離開長安城,卻到底遠離了原先生活的宅坊。
點破莊媚娘的身份之後,再看這書齋裡那些斯文郎君,以及韓均、阮湛甚至最早那胭脂娘子的郎君那等人,劉元和魏服的眼神立時變得微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