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領會血月的意圖,她想抓幾個日本陰陽師,逼問出他們來常平鎮的真正目的。
我們在一家旅館外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四周萬籟俱寂,連路燈都逐漸暗了下來。血月衝我使了個眼色,我心領神會。我倆翻牆躍進旅館,裡麵是個園子。園子裡一片寂靜,隻有一隻貓蹲在樹下。血月瞪了貓一眼,貓“喵”了一聲,瞬間消失不見。我們來到後院,看到二樓有個窗台,以我們的身手,爬上去輕而易舉。
我剛要往上爬,血月攔住我,說:“彆小瞧這幫家夥。”她輕輕吹了聲口哨,院子裡竄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直跟著血月的猴子。這猴子神出鬼沒,血月隨時能召喚它,它也總能及時出現。猴子跳到我麵前,在血色月光下,它渾身像被血浸透一般鮮紅,看著十分可怖。它定定地望著我,血月朝陽台指了指,猴子心領神會,衝我們點點頭,雙手一抬便竄了上去。猴子動作敏捷,手腳並用,很快爬上窗台。到了窗台後,它像人一樣直立起來,手裡不知拿著什麼東西。它在窗戶上搗鼓了足有一分鐘,窗戶悄然打開,它貓著腰鑽了進去。我看得目瞪口呆,這哪是一隻猴子,分明是個經驗老到的小偷。
猴子進去足足十分鐘,血月朝裡麵連吹兩聲口哨,都沒有回應。血月神色有些異樣,對我說:“房間裡可能有高手。”
我吃驚地對血月說:“要不我進去看看?”血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緩緩往後退,說:“還是算了,咱們先出去。”
我倆退到牆根下,正要翻牆離開,牆頭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把我們的動作壓了下去。我暗自吃驚,就地一滾,躲進樹叢裡。血月站在牆頭,落在那人麵前,那人立刻撲向血月,我見他手裡白光一閃,像是拿著什麼東西。血月沒等他刺中自己,抬手就拍在他腦袋上。那人跌下牆頭,滾進樹叢。血月剛想轉身,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槍響,打破了周圍的寧靜。我心裡驚駭不已,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聽到槍聲。我心想,這些家夥膽子真大,來我們這兒居然敢帶槍?這時血月已經不見了蹤影,等我再看到她時,開槍的人已被她放倒,摔在花園裡,一動不動。
血月飛身躍下高牆,站在花園中間,冷冷地望著地上兩人,手裡還拎著兩把槍。不用猜也知道,槍是這兩人的。
血月拿槍指著離她較近的人說:“給我起來,老實交代,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掙紮了兩下,艱難地抬頭對血月說:“彆衝動。”
那人重重地點點頭,血月又問:“那你們王局在哪兒?”
這時二樓窗戶打開,探出一個人的腦袋。我看到一個身穿中山裝的中年人,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在這兒呢。血掌教,彆來無恙啊。”
血月俏立在月光下,雙手叉腰,一副潑辣的模樣,對所謂的王局說:“好你個王局,偷偷來常平鎮,也不跟我打個招呼,眼裡還有我這個妹妹嗎?”
王局哈哈一笑,拱了拱手說:“血月掌教是什麼人物?在江湖上什麼地位?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們玄門的麵子,我們局還是要給的。”
他拍了拍手,我看到牆頭上瞬間探出幾十顆人頭,每人手裡拿著一件模樣奇特的武器,都指向血月。
王局對眾人說:“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玄門掌教血月姑娘,剛才是場誤會,大家都給血月姑娘道個歉。”
那群人齊聲向血月道歉,血月氣得臉色發白。王局的意思很明顯,我和血月已經落入他們手中,隻要他們想,隨時能把我們射殺。就算我們身手不凡,可雙拳難敵四手,在這麼多高手和現代化武器麵前,我們一身刺紋術也無濟於事,隨時可能被打成篩子。
彆看血月平時潑辣,凡事都要爭個先,但在老謀深算的王局麵前,她也隻能服軟。
不知為何,半空中的血月愈發明亮。月光從我頭頂灑落,將躲在陰影中的我暴露無遺。王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我們堂堂刺紋者,竟被這麼一幫人欺負,我頓時怒火中燒,不知怎的,隻覺得渾身血液劇烈燃燒,幾乎不受控製地撲進人群。
緊接著槍聲大作,我的身影沿著牆頭飛速奔跑,子彈追著我的腳步在身後不斷響起。我的龍淵劍在此時出鞘,刹那間,我隻覺渾身熱血翻湧,整個人仿佛要被火焰吞噬。與此同時,龍淵劍出鞘,一道刺目的白光從天地間迸發而出,我看到所有人都被這白光照亮,紛紛捂住眼睛。我心頭一震,這場景不正和當初在玄門村時一模一樣嗎?
那道刺透蒼穹的白光竟然又出現了!
我急忙把劍收回劍鞘,白光瞬間消失,天地間又被血色月光籠罩。我看到所有人都捂著眼睛。
天地在這一瞬間仿佛回到混沌之初,我似乎聽到蟲鳴和大地的喘息聲,就連血月和王局都匍匐在地。
在那些高手蘇醒之前,我把他們手中的槍和武器全都收了起來。過了片刻,他們才回過神。王局呆呆地望著我,吃驚地問:“你是誰?你手裡的這把劍是什麼東西?”
連血月都愣住了,她沒想到我的龍淵劍竟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威力。
我用劍鞘指著王局,問:“猴子呢?”
王局定了定神,有些尷尬地指了指房間說:“猴子在裡麵,沒事,我沒傷害它。”
“那就把它放了吧。反正你手下這麼多人,也不差一隻猴子,這猴子又不是你的。”
王局被我的話鎮住了,茫然地上下打量我,似乎在猜測我的身份。血月打斷他,說:“你彆猜了,他就是個在江湖上籍籍無名的毛頭小子,以你現在的身份,肯定猜不出他是誰。”
其他人都狼狽地爬起來,王局也下了樓,對我和血月說都是誤會,大家是自己人、老相識。
我看向血月,血月點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說法。
在王局的熱情邀請下,我們上了旅館二樓。房間不大,布置簡單,就是普通酒店標間的格局。王局關上門窗,對我們說:“你們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血月斬釘截鐵地告訴他,我們真不知道。
王局歎了口氣說:“20多年前,想必你聽說過,在你們刺紋者江湖上,出現過一個奇人吧?”
血月意味深長地瞟了我一眼,淡淡地說:“你是說林羽吧?”
王局大聲說:“正是!林羽是一代奇人,他結束了刺紋者各門互相殘殺的局麵,將各大派團結起來。他率領刺紋者與各大派爭奪天下,把數千日本陰陽師拒於國門之外。他遠赴東南亞與降頭奇人對抗,憑一己之力降服整個降頭門派,威震東南亞。他甚至開創了一個屬於刺紋者的時代,讓頹廢數百年的刺紋者組織重新發揚光大。他是一代奇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讓刺紋者的光輝照亮整個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