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峰拉開門頭也不回地就下了樓,隻留下一臉呆滯的白亞紅。
張曉峰回到招待所自己住的地方,打開用塑料袋包了幾層的東西,果然是一本筆記本,而且是蘇自軒的日記。
他看了看裡麵的內容,不由得吸了口涼氣!
說的是那個張曉峰當初有些顧忌的案子,也就是上次讓張龍派人注意蘇自軒而了解到的殺人案的案子。
三月二日,晴。&nbp;有市民報警,說泰沙路的新港海鮮酒樓有人被殺。出警後,發現一中年男子躺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初步試探脈博,已無生命體征。當即把肇事的一方,酒樓老板的兩個二十多歲的兒子緝捕歸案,帶回派出所。死者也被救護車的醫生確認後,拉去了殯儀館。
當天晚上,明峰海鮮酒樓的老板朱明義來到家中,送了五萬塊錢,一根金條,要求關照。這個朱明義的生意做得很大,平時也經常請吃飯,逢年過節啥的也送紅包,算是老朋友了。如今,他兩兒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是讓人頭疼。
事情雖然難辦,但看到朱老板那麼懂事,也就幫了他一把,在取證的時候,找了他們酒樓的幾個服務員作證,說是那個死者李某動手在先,刀也說是李某帶在身上的,反正死無對證,然後朱老板其中一個兒子反抗,失手刺死了李某……
三月三日,晴。&nbp;殺人一案,移交給了區公安分局,朱老板的兩個兒子也被送到市第三看守所。這個朱老板還真是纏人,又悄悄給我送來了二萬塊。看在錢的份上,我就給他指了條明路。跟他說,我這邊的事情該做的已經做了,還有幾個環節你得打通。
一是你兒子在看守所,可以立功,這得找看守所的王所長,和公安分局分管的張副局長。二是區檢察院的起訴科,要讓他們不挑刺,不要把案子往市檢察院送,因為按照分級管理的原則,區一級檢察院隻能起訴十五年以下的刑事案件,先把等級壓下來再說。三是要找區法院的院長,一般的殺人案,院長都會參加合議庭的,隻要他發話,其他審判員都會給麵子的。
……
六月八日,陰。&nbp;朱明義那老家夥還真是有辦法,他兩兒子的案件宣判了,小兒子被判了五年,大兒子隻判了緩刑。聽他說,他還找了區委書記陳士誠,在陳士誠的幫助和協調下,區法院、檢察院,公安分局達成了一致。
這些商人還真是他媽的利害,無孔不入,連區委書記都請得動,也不知他送了多少錢,有錢真好,我們這些體製內的人都不如呀……
張曉峰看著這些介紹,當真傻眼了!
也不知道蘇自軒送這個給他是什麼用意,想要他去查這些大佬?他有那個本事嗎?小胳膊小腿的,辦不了呀。
可是,拿著這個筆記本,無疑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的道理他懂,怎麼辦?
張曉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這蘇自軒還真給他出了個難題,把他架在火堆上烤,似乎在說,你不是喜歡多管閒事嗎?那我就把這件事情扔給你,看你怎麼辦?
他拿了這個日記本,如果置之不理,不但受到良心上的譴責,以後事發了,他還會受到牽連,知情不報啊,這會成為一個政治汙點,對他的影響極其不利的。
如果他去管,怎麼管?這隻是一個材料,隻是一麵之詞,沒有具體的證據,牽涉的麵又廣,人數又多,這就像麵對的是一張大網,一踩進去,整個網就會向他撲過來,到時他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而且,他也沒法找人幫忙,雖然唐月英和他走得近,但她隻是一個區長,如果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她,那就是害了她!
濱海市政府的周市長也隻和他有一麵之緣,如此費力不討好的工作他應該也不願意插手。
張曉峰也隻好把它放一放,看看情況再說了。
然而,第二天張曉峰下班回來後,卻發現所住的房間被人翻動過的痕跡,雖然招待所服務員每天都會有人來打掃衛生,但有的地方,尤其是私人的東西是不會隨意動的。能在政府招待所做服務員,素質一般都不會差的,還會培訓過這方麵的知識。
他住在這裡,也是因為安靜,有人服務,有飯吃,才有時間學習,有時間處理各種事情,不用去考慮其他鎖事,雖然需要花一些錢。
幸好,他多了個心眼,把那本筆記本貼在洗手盆的下麵底板上,他看了看,沒有被發現,但如今也不保險了,得找個安全的地方。
就在他冥想苦想該放哪兒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他接起來一聽,是個男人的聲音,隻聽對方嗬嗬笑道“張秘書嗎?我是分局的張宇呀,我想帶老弟晚上赴一個飯局,務必賞臉啊……”
張宇?不就是蘇自軒日記本上提到過的張副局長嗎,動作好快呀!
“張局長呀,我這個人嘛,不太喜歡熱鬨,我看還是不去了吧,你們吃好喝好。”張曉峰婉言拒絕。
“唉,張老弟,你這是不給我麵子呀,我都向其他朋友誇下海口了,說一定把你請來,你不去的話,我也不好交待嘛,要不,我開車來接你?”張宇執著地說道。
“那好吧。你說個地方就行,我自己打的過去,哪敢勞駕張局來接呢?”張曉峰說,吃就吃,小爺還怕你不成?
張曉峰之所以不開車,經常打的,因為他的身份就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幾千塊錢一個月工資的小秘書,一切行事,都必須與之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