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母親的眼睛裡表達的意思好像他就是她家的仇人一般,他和她們本來不認識呀,他隻是看到那個男人的相片才知道,她們祭奠的人就是前任開發區主任,馮海科。他看過前任主任的簡曆,包括相片,也知道他是遭遇車禍去世的。出於對前任老領導的尊敬,他才鞠躬致意的。
“你是開發區新來的主任?”那位母親嘴裡不停地念叨。
“沒錯,我就是新來的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今天剛上班。”張曉峰隻好回複著。
“老馮啊老馮,你睜眼看看吧,你看看這位就是開發區新來的主任,三年來,你每日每夜地奔忙,到頭來撈到什麼好處呢?”那位母親沒頭沒腦對著那張相片悲痛訴說。
張曉峰聽得一頭霧水,越聽越瘮得慌,這是哪跟哪呀?
那位母親念叨了一會,忽然發現張曉峰還沒走,就對他咆哮道“你為什麼還不走?快走,我家老馮不想見到你們這種人……”
張曉峰看到她神色很悲憤,但說的話自始自終有禮有節,知道她是一個很有教養的人,就耐心地說道“不是,這位阿姨,從您話裡的意思,我好像是害死馮主任的人一樣,可是我以前從未見過馮主任呀?”
“你從來沒有見過我家老馮,那我問你,你是怎麼當上這個開發區主任的?這麼年輕,憑什麼?”那個阿姨質問道。
“怎麼當上的?那是市裡的任命!至於年輕,那我就沒法解釋了,再說,開發區主任一職根本就沒有年齡限製的。”對於這些問題,張曉峰依然一頭霧水,哭笑不得。
“那我問你,你是什麼來頭?家裡人是做什麼的?”阿姨又問。
“我家八代貧農,家在唐平縣朵羅鄉桃花村,父母親死得早,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如今我爺爺一個人還在老家呢,沒什麼來頭。”張曉峰真的很無語,這位阿姨像政審的官員一樣,查祖宗八代呢。
“你是唐平縣的?那你做開發區主任之前是做什麼工作?”那阿姨很好奇。
那個女孩子一直靜靜地看著張曉峰,盯著他的神態,不放過一點點細微的東西。
“我曾經在濱海大學讀書,畢業後進入濱海市城南區政府工作,不在唐平縣上班,頭幾天才回來。”到了這時候,張曉峰隻有極力配合好問話了。
“對不起……對不起!”那位阿姨愣了好一會,才說,“我以為你是害死我家老馮的那一夥人呢……”
“馮主任是被人害死的?”張曉峰這才真的愣住了,害死一個官員,誰那麼大的膽子?
“我相信我們家老馮是被人害死的,他開車一向很小心的,再說,你看,這麼個地方,道路又寬又平,怎麼會出現車禍呢?”那個阿姨說。
張曉峰左右看了看,這裡地勢寬闊,不存在視線的盲區,在這個位置出現撞車事故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不過也不絕對,萬一對方刹車失靈了呢?聽說對方可是一輛泥頭車,慣性大。
“張主任是吧?我知道你不相信,彆說你不相信,我當初也不相信,直到我翻看他的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本日記本,我看到那本日記本的內容,才發現了一切內幕,我們家老馮這幾年多不容易呀……”那阿姨捂著嘴嗚咽了起來。
張曉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也想不明白,一個手握重權的開發區主任,正處級官員,說什麼混得不容易,要是被鍵盤俠們知道,還不被唾沫淹死?
其實,幸福是個比較級,窮困生因湊足了學費而幸福;乞丐因飽食了一頓而幸福;莊稼漢因久旱逢甘露而幸福,久病的人因康複而幸福。簡單地說,就是一頭不愁吃住的豬,也有豬的煩惱。
“既然您認為馮主任是被人害死的,大可以去報案呀?”張曉峰隻好說道。
“沒有用,他那本日記本隻記錄了誰想害他,誰想奪他的權,以及一些猜測,不是實質的證據。再說,我以他記錄的情況來分析,根本就沒有人可以相信……”那阿姨說到這裡就停住不說了。
張曉峰知道,她也並不相信他,隻得歎了口氣,從身上拿出筆來,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遞給她,說“阿姨,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你想通了,就把馮主任的日記本交給我,我一定查出害死他的幕後凶手。”
馮主任的老婆接了紙條,並沒有明確的表示。
張曉峰上了車,開回了管委會辦公大院。
看到張曉峰的車走遠,那個女孩子說“媽,我看這個張主任不錯……”
“彩馨,你是不是看到他長得帥,就對他有好感呀?”馮主任的老婆不客氣地對女兒說道。
“媽——,你瞎說什麼呢?”女孩子叫馮彩馨,聽她媽這麼說,臉紅了紅,很是生氣。
“彆怪媽這麼說你,你剛大學畢業不久,社會經驗差,不知道人心險惡,以後會吃虧的。”馮主任的老婆教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