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陰將當然不算什麼,但帶著如此多的陰兵,還是有些難纏的。”蕭北夢連忙鬆開了墨梅的手,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墨梅忍住了笑意,問道:“公子,我們現在回石門鎮?”
蕭北夢搖了搖頭,道:“方才,陰將便是從石門鎮的方向過來的,我們現在若是去石門鎮,路上可能還會碰上陰兵。
方才,我們也證實了,陰兵們不會入室傷人,我們把屋內稍稍整理一下,在這裡將就一晚上。明日一早,我們就回石門鎮。”
墨梅點了點頭,隨後便進屋收拾去了。
蕭北夢縱身上到了院子的圍牆之上,遠遠地看著已經快要出村的陰兵隊伍,心中思緒萬千。
方才,陰將看過來的時候,他分明從陰將的眼神之中,讀出了很多的信息,有疑惑,有驚訝,甚至還有欣喜。
蕭北夢不知道陰將為何會有如此眼神,但心中對漠北軍的好奇卻是明顯的增強。
石門山之中的漠北軍已經覆沒了數十年,死後形成的陰兵,卻還是如此的軍紀嚴明,隊列齊整,實在令人歎服。
同時,他們不入室傷人,可能就是生前不擾民這一條軍紀的延續。
屋內已經太久沒有人住,到處充斥著一股濃濃的黴味。
墨梅在屋子中央清出一片平整的地方,鋪上了乾草。
“公子,隻有這個條件,你將就著睡一晚吧。”墨梅的聲音中帶著歉意。
“能找到這麼一處地方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可沒有你想得那麼嬌氣。”蕭北夢徑直躺到了乾草上,就欲睡覺。
方才一路奔跑,又擔驚受怕的,他的確累了。
“你怎麼不睡?”蕭北夢看到墨梅站在門口不動,疑惑地問道。
“公子,你睡吧,我來守夜。”墨梅輕聲回應。
“守什麼夜,陰兵又不會進到屋裡來。”
蕭北夢朝著墨梅揮揮手,道:“地方夠大,夠我倆睡的。”
“公子,你睡吧,我不困。”墨梅的臉上升起了紅暈。
一路同行,住店的時候,兩人都有各自的房間,如此同處一室,還是第一次。
“方才你也累得不輕,趕緊過來睡吧。”
蕭北夢說到這裡,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嘴角泛起了淺笑,“你好歹還有三品元修的實力呢,我一個不能修煉的人,能把你怎麼樣?我即便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啊。”
墨梅猶豫了一會,最後緊張忐忑地走到了乾草旁,側身躺了下來。
兩人之間隻有半尺不到的距離,墨梅甚至能感受到蕭北夢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體溫,她一顆心怦怦直跳,既是擔心,又隱隱期待。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卻是響起了微弱的鼾聲。
墨梅轉過身來,看到蕭北夢已經沉沉睡去。
借著偶爾從雲層中透過來的月光,墨梅看清了蕭北夢的臉,黝黑的臉龐,棱角分明,英氣逼人。
墨梅靜靜地看著蕭北夢,嘴角泛起了淺笑,而後困意上來,也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翌日,晨曦入戶。
墨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到身邊的蕭北夢已經不見了,乾草旁邊放著一個木盆,盆裡盛著清水。
她連忙起身,用清水稍稍洗漱後,走出屋子,正看到蕭北夢在院子裡走樁練拳,背後的衣衫上已經滲出了汗水,顯然已經練了不短的時間。
“你醒了,我們走吧。”
蕭北夢看到墨梅出來,便收起了拳架。
“公子,若到了學宮,你的寒毒不能徹底祛除,隻能壓製,你還要繼續練拳麼?”
踏著晨曦,墨梅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二十多天的同行,墨梅發現,蕭北夢一有閒暇,就會走樁練拳,從不間斷。
蕭北夢沒有半分的猶豫,點了點頭。
“公子,寒毒一日不清,你便一日不能修煉元力。沒有元力,你再如何打磨身體,都不會是元修的對手。
若是你祛除了寒毒,一旦能夠修煉元力了,隻要稍稍修煉數月,效果遠勝你長年累月的走樁練拳。”墨梅輕輕出聲。
“你是要勸我,不要浪費時間吧。”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而且,流過的汗水終究會有回報的,積沙成塔,萬一能有從量到質的變化呢。”
墨梅不再說話,緊緊地跟在蕭北夢的後麵,看著他被汗水浸透的衣衫。
日上三竿,蕭北夢和墨梅回到了石門鎮大客棧,各自梳洗並換上了乾淨的衣衫,去到客棧大廳用餐。
蕭北夢打算用餐完畢後,便繼續趕路,去往聖城。
時間已經不早,客棧大廳內,用餐的人已經不多。
剛剛走到大廳,蕭北夢便看到了兩個老熟人,杜京和薑遠。
杜京臉上青色已經消退,但頭上還鼓著一個大包。
看到蕭北夢和墨梅出現,杜京先是驚訝,而後露出了笑臉,並起身和墨梅打招呼,招呼墨梅過來同坐。
薑遠也看向了蕭北夢和墨梅,眼神之中帶著警惕。
墨梅心中不願,但看到蕭北夢向他使眼色,便隻得緩步走向了杜京和薑遠。
“墨姑娘,看到你安然無恙,杜某實在開心。昨晚之事,都怪杜某輕敵,小看了石門山之中的陰兵。讓墨姑娘受驚,杜某有愧。”
杜京在墨梅過來後,朝著墨梅連連拱手道歉。
“杜公子不必歉意,昨夜你也是一片好意,但誰也沒料到石門山之中,居然有如此多的陰兵。若是隻有十來隻陰兵,想必杜公子和薑前輩能輕鬆解決。”墨梅輕輕說道。
“多謝墨姑娘體諒。”
杜京見到墨梅並不責怪自己,臉上立馬堆起了笑容,殷勤地用袖子擦了一下身邊的長凳,請墨梅入座。
墨梅微笑著道了一聲謝,緩緩落座。
杜京也隨之坐下,並將凳子往前拉了拉,想要靠近墨梅一些。
但是,一個身影突兀在墨梅的身邊坐了下來,擋在了杜京和墨梅的中間,他自然是蕭北夢。
長凳雖長,但這是相對一個人來坐而言的,蕭北夢和墨梅擠在一條長凳上,便顯得有些擁擠了,他們幾乎就是緊挨在一起。
墨梅的一張俏臉立馬升起了紅暈,蕭北夢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滾開,你這個奴才,好不懂禮數!主人吃飯,哪有你上桌的規矩?”杜京被蕭北夢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弄得一愣愣的,回過神後,他勃然大怒,雙目噴火地盯著蕭北夢。
墨梅眉頭緊皺,正要說話,卻是被蕭北夢給止住。
“我家小姐都沒有意見,杜公子,你管得未免太寬了吧。”
蕭北夢滿臉的笑意,接著說道:“昨晚被那些陰兵追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有這麼大火氣呢?
說什麼保證我家小姐安全無憂,碰上幾隻陰兵,便落荒而逃,把我家小姐扔在一邊。今天倒好,還涎著臉跟我家小姐打招呼,你這裡臉皮估摸拿箭都射不穿哩。”
杜京的臉皮頓時臊得通紅,氣得嘴唇顫抖,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詞語。
薑遠在這個時候猛然拍桌子,眼中殺機迸射,冷聲道:“小子,禍從口出!”
客棧大廳原本還有零星的客人在用餐,看到蕭北夢這一桌的劍拔弩張,紛紛起身離去。
大廳之中的夥計遠遠地躲到了櫃台後麵,不敢出來勸阻。
“杜公子,這個老家夥是你家的奴才吧,他竟敢在主人家的麵前拍桌子瞪眼睛。看來,你們杜家的家法和家教也不過如此嘛。”蕭北夢對薑遠的殺意,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