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人大混戰,喊聲罵聲打鬥聲,尖叫聲哀嚎聲咆哮聲,混亂,熱火,壯觀。
十八梯已經很多年沒發生過如此大規模的打架事件。
就連那些見怪不怪的老十八梯人都看傻了眼。
最震驚的是孫平貴,因為他是唯一一個留意到整件事情全過程的人。
這一切,就是從那個看起來彬彬有禮,懂事又懂規矩的年輕人開始。
他想乾啥?他要乾啥?他乾的是啥?孫平貴腦子一片淩亂。
趙雨亭和黃土火沒來,令吳朝陽很意外。
警察來了,他一點也不意外。
“全部抱頭蹲下!”
隨著一聲威嚴的吼聲,所有人放下扁擔棍子,聽話地抱頭蹲在地上。
說到底,這些人在老家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漢,要不是那一畝三分地不夠養家糊口,誰願意背井離鄉出來掙這份賣命錢。
再凶悍的莊稼漢也是莊稼漢,見到一身警服就像老鼠見到了貓,這是幾千年華夏文化傳承,刻進了骨子裡的基因。
吳朝陽甚至看見有兩個年輕棒棒哭了。
“誰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這一次是另一個警察的說話聲,聲音沒那麼威嚴,甚至帶著些懶散。
全場除了嚶嚶嗚嗚的痛苦聲,沒有一個人回答警察的話。
吳朝陽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警察,中等身高,中年發福,連鬢胡子,腆著個肚子,嘴角歪叼著一根朝天門,他身後還站著七八個警察,個個臉色鐵青,其中還有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女警,臉色蒼白。
“你來說說。”絡腮胡警察就近點了一個人。
那人一臉茫然,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知道。”
“你呢?”絡腮胡警察又點了旁邊一人。
那人同樣迷茫,搖了搖頭。
絡腮胡警察吐掉嘴裡的煙頭,“媽拉個巴子,打的是個錘子,一群傻逼玩意兒,全部帶回去,慢慢審。”
“全部起立!”絡腮胡警察身後的年輕警察大吼一聲,“雙手抱頭,按照我的指揮排隊前進!”
“警察同誌!”李洪亮開口問道,“我兄弟傷得很重,我可以背他走嗎?”
年輕警察微微皺了皺眉,“所有人!能扶的扶,不能扶的背,動作快點!”
九個警察押著浩浩蕩蕩一百多人往十八梯上方走,比趕一百多隻鴨子還輕鬆。
一百多隻鴨子中,還總會有幾隻調皮搗蛋的淘氣鬼擅自脫離隊伍,但這一百多人個個規規矩矩服服帖帖。
以前吳朝陽不太理解為什麼幾個小鬼子就能控製住一個村莊,甚至一個鎮子,現在算是明白了。
路過板凳麵館的時候,吳朝陽喊道:“孫叔,麻煩幫我把竹棒收一下。”
孫平貴豎了個大拇指,以前隻是欣賞,今天親眼見證了吳朝陽的勇猛,欣賞變成了佩服。
“放心吧,我幫你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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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裝不下這麼多人,全部抱頭蹲在門外院壩上,分三列排著隊挨個進去接受審訊,審完回來繼續蹲地上。
吳朝陽排在末尾位置,原本以為要等到晚上才輪得到他,沒想到警察的辦案效率快得出奇,除了少數幾個人時間稍長一點,大多數一兩分鐘就出來。
不過吳朝陽很快明白過來,這一百多人中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到現在都還迷糊,根本問不出什麼。
隨著前麵一個個問完,吳朝陽開始緊張起來,絕大多少人不知道並不是所有人不知道,至少陳自強、高坡,還有那個被高坡撞倒麻袋的棒棒就清楚事情的緣由,從他們口中,警察肯定會知道是他挑起了這場聲勢浩大的群架。
終於輪到他,吳朝陽深吸一口氣,與另外兩個不認識的棒棒一起走進派出所大門。
走進去才發現,裡麵早已人滿為患。
黃毛、花臂、耳釘..........
大冬天穿著皮裙短褲的年輕女人、四五十歲濃妝豔抹巧笑嫣然的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