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庚麵色冰冷,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那晚的氣。“還有十天交房租,記住是兩個月的房租,五百二十塊,還有水電費,你這個月用水量很大。”
吳朝陽滿身的熱情被澆滅,果真現實是最冰冷的。
陳長庚說完背著手離開,吳朝陽趕緊把錢拿出了數了一遍,隻有三百八十塊零五毛,蔣文正那裡的一百五扣除煙錢和平日的生活用品,不到給就不錯了。
生活還真是按下葫蘆浮起瓢,哪怕有十件開心事,也總會有那麼一件令人糟心。
吳朝陽整理好心情出門,路過神仙茶館的時候,看見陳長庚正在裡麵跟幾個老頭兒吹牛逼,那叫一個神采飛揚,跟與自己說話的時候判若兩人。
來到江州百貨領傳單,看見曹牧野臉色黑得嚇人。
吳朝陽大概猜到是什麼原因,沒有問,也不敢問。
“朝陽。”
吳朝陽拿著傳單正準備離開,曹牧野喊住了他。
“野哥,什麼事兒?”
曹牧野轉身走向消防通道,吳朝陽抱著傳單跟了上去。
吳朝陽將傳單放在膝蓋上,掏出一根煙遞給曹牧野。
曹牧野深吸一口煙,麵前煙霧繚繞。“老張今天一早來找我借錢。”
“哦。”
“我沒借。”
曹牧野一口氣吸掉半支煙,突然憤怒道:“老子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開口就是三萬,老子吃了他一盒方便麵,就要用一輩子來償還嗎?”
不經他人苦,莫勸人行善。吳朝陽不知道該說什麼。
曹牧野抓了把頭發,“張文碩那小子我見過,上大學的時候我還去學校看過他,那時不是這個樣子啊,這才出社會一年,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
“野哥,社會跟學校不一樣,太多現實問題了。”
曹牧野抬頭盯著吳朝陽,“那也不能把人往死裡逼啊,更何況那是他爸啊,生他養他供他上學的親爹啊。”
吳朝陽歎了口氣,“花有百樣紅,人無千般同。有時候我也在想,為什麼有的人做起壞事來一點心理壓力也沒有,他們的良心就一點不痛嗎?”
“為什麼?”曹牧野問道。
吳朝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如果有機會再回去,我一定要親口問問陳麻子。”
曹牧野拍了拍吳朝陽的肩膀,“彆嫌我煩,我是心裡堵得慌,想找個人吐吐苦水。”
吳朝陽笑了笑,“野哥願意講給我聽,說明真當我是兄弟,我高興還來不及。”
曹牧野扔掉煙頭站起身,“好了,班還得上,日子還得過,我們這種人沒資格停下來傷春悲秋。”
吳朝陽最佩服曹牧野這一點,他總能從低落的情緒中迅速調整過來,冷靜地麵對現實,重拾信心,昂揚向前。
路過美美百貨,李韜奮老遠就向他招手。
吳朝陽走過去,見李韜奮紅光滿麵,臉都笑爛了,哪裡有半點失戀的樣子,這家夥調整心態的能力比曹牧野還強啊。
“朝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滿血複活了。”
“什麼複活了?”吳朝陽納悶兒地問道。
“我沒失戀,昨晚何經理隻是去陪領導談業務,不是跟彆人好上了。”
吳朝陽咧了咧嘴,“恭喜啊。”
李韜奮笑得花枝亂顫,回頭看了眼裡麵,壓低聲音說道:“動物世界演得沒錯。”
“什麼動物世界?”
“倩倩說了,我要是能努力上進,在城裡安個家,她就跟我在一起。”
吳朝陽哦了一聲,“那你得努力啊,我聽說江州的房子可不便宜。”
“是啊。”李韜奮臉色凝重地說道:“倩倩就是見我一天不求上進才騙我說是去跟彆人約會,實際上是激勵我,給我危機感。但我現在渾身是勁兒卻不知道往哪裡使啊,想來想去,我除了當保安,其它啥也不會啊。”
吳朝陽看著李韜奮,眉頭微微皺起,思索著要不要也拉他入夥,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坑侯尚蜀沒有心理壓力,拉李韜奮下水,還不是過不去良心這一關。
李韜奮見吳朝陽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安慰道:“朝陽,彆難過了,不就是失戀嘛,多大個事兒,美美百貨裡麵的漂亮女孩兒多的是,改天我讓我家倩倩給你介紹一個。”
吳朝陽癟了癟嘴,暗自腹誹,也不知道昨天是誰說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