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去找彆的醫生先看著,說沈醫生不會在寧縣待多久,最多待個三天就回來了,他過來找的話,光趕路也要花費大半天,就算找到了地方,也不一定能碰上她。
總之是非常衝動的一個決定。
但他心裡有股子焦慮,讓他寢食難安。
隻有在路上,過來找人的途中,他這焦慮才降下來。
直到見到了她,這焦慮感才消失了,心也跟著安定了下來。
他不知道是為什麼。
可能是,這麼久了,他總算是碰到個可以讓他雙腿有起色的醫生。
潛意識裡的求生意誌,驅使他這樣做吧。
就是,沈醫生讓他覺得熟悉,寧縣也讓他熟悉,就連這槐花村也讓他熟悉。
他從來沒有來過寧縣,更沒有來過槐花村。
他昨天,給以前的領導打了通電話,聊了半個小時。
他從來沒有失憶過,以前營裡有人受傷,撞擊到腦袋,出現過記憶錯亂的病症。
但他沒有。
沈清歡問他平常的作息和飲食,他甚至連自己喜歡看什麼書都說了。
隻一個勁兒的回答她,旁邊的目光自覺地摒棄了開來。
“徐同誌,我這邊給你做個針灸,先看看反應,完後我再給你調整藥方。”
徐寬答應下來。
沈清歡想到了剛才看的胡家針法,她心裡麵有個衝勁。
她可以給他嘗試一個新的針法。
如果可以,他這腿真的有很大希望能完全好起來。
她和徐寬也把情況說了,“徐同誌,我接下來給你做的針灸,算是一個新的嘗試,效果上會有差異,可能一點兒作用都沒有,還會引起不舒服,你要做嗎?”
徐寬一副完全信任她的樣子,“沈醫生儘管動手就是。”
沈清歡點點頭,給手做了個消毒,然後把針擺出來,給他下針。
先給他做腰部的針灸。
做的是火針。
馮熾幫她放好了煤油燈。
沈清歡凝神,在針的溫度好了之後,她就緩緩紮進徐寬的腰部位置。
胡老太太和胡景誠,都在屋裡,眼也不眨地看著沈清歡下針。
兩人臉上神色很是動容。
從她身上,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老爺子的影子。
胡景誠作為長子,老爺子是有意培養他當大夫的。
在上小學的年紀就開始手把手教他醫理知識了。
但胡景誠沒有這個天賦,他每次都讓老爺子失望,那些醫理,這頭記了,那頭就忘了,就算讓他抄十遍八遍,還是這樣。
讓他拿針,他整隻手抖得不行。
父親去世的時候,他也十五歲了,照理說,他跟著父親學了這麼多年,可以出師了。
但他完全不行。
之後的幾十年,他對死去的父親都非常內疚。
家裡的傳承在他這裡斷了。
醫書在他手上,他也嘗試過讓兒女學,自己幫忙講解。
但這些兒女都學不進去。
像老二胡秀勇,他寧願去地裡挑二十擔泥,也不願意學兩行醫理知識。
沒想到,老爺子的期盼,在這個孫女身上,得到了實現。
腰部的針全部下完,沈清歡注意到徐寬額頭上都布滿了汗珠。
她發現自己有兩個針下得不對。
趕緊伸手去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