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同樣站直身子,眉頭緊鎖投來目光。
但老陶看得不是雄性梅花鹿,而是仔細打量李居安渾身上下的傷口。這小子!大雪天一人進山,負傷那麼多,看來確實碰上一場惡戰。
李居安肩頭棉大衣被撕開,露出棉絮。能看出他傷口被簡單處理後的痕跡,讓人能想象到綁帶下的血痕傷口十分明顯。
老陶確認他傷口無礙後,又重重冷哼一聲坐回炕桌上。
生產大隊長打趣他:“老陶,你這人怪,而且也沒信用啊。李家小夥兒都打八叉回來了,你總該守著誠信把大虎給他。”
周圍隊員一瞧老陶這樣,心裡也明白了。
老陶哪裡是看不慣李居安?他明明是很欣賞這後生小夥兒,還很關心擔憂他。但是大虎就是大虎,是老陶的心頭肉。他金盆洗手後用儘所有心血培養大虎,要他送走大虎,於情於理,實在舍不得。
李居安大步邁進陶家老宅,一把將肩頭的滑子麻繩解下,將打下的雄性梅花鹿甩在老陶麵前。
他堅定果決的眼神,直勾勾盯著老陶,喊道。
“陶哥!梅花鹿打到了,大虎交給我。”
周圍氣氛凝固住,所有生產隊的人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每個人都假裝看看彆的地方,其實豎起耳朵,一個比一個留了心眼子觀望這一處。
老陶轉過目光,沒有和他眼神對上,歎了口氣。
“這事兒再說。”
陳家寡婦看看李居安,對他眨眨眼睛,像是在勸慰。老陶鬆口了,再說的意思就是,還有商量周旋的餘地。
李居安絲毫沒有接話茬,他冷笑著脫下棉大衣。
厚重的棉大衣脫下,露出他裹緊身體的三張厚實獸皮,陶家老屋裡所有人怔了怔,紛紛瞳孔顫了顫,張了張嘴。
這是,狼皮?
而且是三張?
李居安年輕凜然的目光,直勾勾直視老陶,絲毫不為所動,直截了當道。
“打完八叉,獵了三頭狼。其中一頭是獨眼老狼。”
話音落下,所有人這一驚都不小。
林場生產大隊長剛才還和隊員傳興安嶺獨眼老狼的事,和獵戶陸家的仇怨,不曾想李居安獨自在白毛風天氣進山,竟然獵殺到了三匹狼?其中一頭很可能就是和陸家結仇的獨眼老狼!
又打下八叉,又打下三匹狼。
每個人眼裡看著李居安,都帶著震撼,和敬意。
在家屬屯裡,能獵狼,意味著勇氣和膽識。尤其是李居安這麼年輕的獵戶,成功獨自狩獵拿下三頭狼,足夠他們回林場吹牛一整年!
老陶驚愕地看向地上的三張厚實狼皮,眼裡全是動容。
他看著第三張獸皮上的一小撮白毛,認出這就是獨眼老狼的毛色標識。當年他金盆洗手後,陸家求爺爺告奶奶,懇求他進山獵獨眼狼,但都被他拒絕。現在,竟然是一個後生獵戶,親手打下獨眼狼。
老陶看著李居安,像是看見當年意氣風發的他自己,他眼神十分複雜。
他艱難地動了兩下嘴皮子,這一句:大虎帶走,他依舊說不出口。
忽然,林場生產隊的隊員奇道:“小夥兒,就你一個人,能獵殺3匹狼?你沒幫手嗎?”
李居安咧開嘴,露出整齊好看的白牙笑了:“當然不是我一個人,我有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