犴子轉頭就衝著李居安這邊跑來,他手中端槍沉穩,領著陸家兄弟幾人連連摟火。
砰!砰!砰!
800米的距離,不是56半的最佳射程,但在有效射程內。五個人手中開火不斷,槍口火花不斷爆閃。
激烈的槍聲震蕩在林子裡,飛鳥不要命地驚飛,兩頭狂奔的母犴子在槍聲中倒下。一頭被擊中喉脖,和耳下當場斃命沒了生氣。另一頭被擊中心肺區,口吐沫子,張大嘴瞪圓眼,倒在雪地裡,矯健的後腿還能使勁蹬踹。
宋德生趕緊要上前補刀,李居安喊他:“等等,還有!”
幾人心中想著,咋能還有呢?他們一看,還有慌亂到處跑的母犴,領著半大不小的小鹿,被槍聲和獵狗吠叫嚇得驚慌,和丟了魂似的,胡亂衝撞,竟然筆直衝進了堿場區。
這小片人工堿場區布下了夾子。
一隻隻專門捕鹿的夾子張開大口子,就等著鹿蹄子踩進來。一頭鹿慌不擇路,跳著躍過灌木叢,還真的一蹄子踩進夾子的大口子,“哢”輕脆一聲,夾子彈簧被觸發,嚴絲合縫的鐵絲夾帶著強勁的咬合力夾住,死死夾上鹿蹄子。
犴子吃痛發出淒厲嚎叫,還能掙紮著試圖蹽蹄子,將夾子踢開,痛到不行,試著轉動脖子去咬腿。夾子上的鐵鏈被拉到繃直狀態,另一端拴在灌木叢根端。任憑犴子怎麼拖拽,都沒有辦法擺脫夾子。
保衛科老張興奮亮起眼,飛快拉動老唧筒式獵槍的大拴,一路往下俯衝,補了一槍。
砰!老張槍法準,彌補了老唧筒式獵槍精度不夠的缺點。他避開布下的夾子,和雪窩子,衝到犴子麵前,喊道:“還沒死透!能有個200來斤。”
幾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陸誌強興奮大笑道:“這才幾分鐘的功夫,咱們就打到3頭罕達罕了,哈哈哈哈真特麼爽!”
保衛科老張揉揉膝蓋骨,從腰間拔出侵刀,照著母駝鹿脖頸捅了刀,然後掏出酒袋子仰頭灌了口酒,說道:“你們幾個還有誰帶酒了?”
陸錦揚不喝酒,陸誌強想喝但沒錢買酒。宋德生帶的是五糧液。這酒是4塊7毛五一瓶,都能換個8斤多的好豬肉。他本來想帶,媳婦兒還不給他帶,他臨走前悄悄帶上的。李居安將腰間的紅星二鍋頭拿下來,在那時候,二鍋頭性價比也不錯。
老張瞧著他手裡的自釀土酒,再瞧瞧兩個小年輕帶的白酒,搖搖頭說道:“還是年輕人會享受啊。你們過來搭把手,咱這老骨頭老腿兒的到年紀了,疼的慌。”
老張跑了大半輩子山,和陸家老爺子一樣有老寒腿的毛病,一到夜裡更是疼的翻來覆去睡不著。他重新係了綁腿,將布兜子裡的飯盒掏出來。
飯盒裡本來是槽子糕,已經被吃完了。幾個人也都掏出來各自飯盒,將空飯盒放到鹿脖子的血線下,接了好幾個飯盒的鹿血。
新鮮鹿血還是溫熱的,倒上酒懟上,這血殼子就凝結成塊,沒一會兒幾飯盒的鹿血酒就做好了。
李居安仰頭灌了口鹿血酒。火辣辣的酒味兒在大冬天,讓他腹部感覺竄起一股灼熱的暖流,灌進四肢百骸裡,讓渾身都熱乎起來,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幾個人都灌下酒,把老張扶起來,老人骨頭不好也是常態。他們看向李居安的意思。這一趟跑山收獲也不小了。
老張接過李居安遞來的飯盒,喝著鹿血酒心裡高興,坐在布兜子蓋的青石板上,搓點旱煙,取出煙袋鍋子,將煙絲塞進去,用火柴點燃後巴巴抽了兩口。煙圈吐出來,他話匣子也打開了,說道:
“想咱當年啊,也就是這麼個大晚上的天,黑咕隆咚的大山裡,三五個人搭夥進山,身上背著被褥子,手裡還提著老洋炮。那時候打狗圍的狗是真少啊。一條狗都養不活,隻能湊著狗用。沒個兩天,打不著牲口,加上往回走的時間,得有個四天才能回一次屯。”
宋德生聽得新奇,問道:“張叔,都四天了,那可得拖下來多少葷肉啊。”
老張吐了口煙圈,歎氣說道:“還真不多。能打著野豬都算是運氣好的,最多也就是山雞啊,傻半斤,跳貓子這些。搭夥的人分了每個人手裡二三十斤肉。”
那年頭,能提著二三十斤肉下山,也很了不得。
幾人聽著有趣,孫為民和老秦拖著小麅子來了。
孫為民剛要嘚瑟一下,炫耀小麅子肉能唰個鍋,就瞅見李居安領著幾個人,在接鹿血酒。還是3頭駝鹿的鹿血酒。
幾個飯盒都接滿了,還剩下不少鹿血在寒風裡慢慢凍起來。陸錦揚看著搖搖頭,惋惜說道:“浪費了好些,可惜嘞。”
孫為民呼吸都有些不通暢。他費了老勁,跟著三條新買來的獵狗,溜這仨狗給他溜得有小二十裡地,死命地繞著周圍繞圈跑,都快翻過溝子,跑去另一座山頭。結果李居安這人工堿場也圈好了,拉棒子也下完了,回頭還有三頭犴子撞槍口。就說氣不氣人完事兒了。
他氣得一腳給獵狗旋風輕踹,踹的旋風翻了個跟頭:“埋汰頂子!沒用的玩意兒。”
他這麼踢狗,老秦不樂意了,護著狗和他能打起來。孫為民氣呼呼地甩開老秦,自顧自往山裡走,嘴裡還喊道:“還就非跟你們搭夥不行了唄?咱偏自個走去,兩眼一閉乾就完事了。”
老秦喊他:“乾嘛去!”
幾人都喊住孫為民,天寒地凍的,天都能全黑下來,幾個人還沒找到獵人小屋。這天熬一夜危險,更彆提孫為民要自個走,更危險。
孫為民瀟灑喊道:“還真以為我找不著人?那頭黑瞎子甭來和我搶。明早我就領人把那牲口打下來。”
周圍沒有新鮮熊蹤。他能這麼篤定發出話來,李居安幾個人也疑惑。合著這山裡還能有其他孫家人?
保衛科老張提了嘴,幾人這才知道,還真有孫家親戚在這嘎達住。
興安嶺山民太多,獵戶也多,這幾年山牲口減少的快。
加上大山北部橫向寬度大,挨著就是呼瑪河,也就是西北部上遊右岸較大支流。在百來年前,又叫呼瑪爾河,庫瑪爾河,後簡作呼瑪河。鄂倫春語裡,叫做有鹿的地方。達斡爾語音譯的意思是,高山峽穀中不見日光的急流。
孫母娘家人就是那片的居民。那塊獵人沒多少,牲口多,孫父過去常領著孫家孩子,去老丈人家串門,然後跑山打打獵,收獲特彆多。原因也很簡單,呼瑪河那片的屯親,村民都漁獵,自古傳下來的漁獵習慣。
現在正直冬季漁獵季,孫為民的幾個還沒嫁人的小姨,和老舅,小舅都在呼瑪河那嘎達捕魚。
陸誌強說道:“彆理他,隨他去。叫上他老舅和小舅又能咋滴,漁獵的人還真能打到熊,那必須不能。”
都說隔行如隔山,跑山獵戶和漁獵的獵戶,術業有專攻。雖然都是靠山為生,但麵對獵物時候經驗和反應相差極大。
李居安倒是對漁獵很感興趣,說道:“咱們跟上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