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為民冷哼一聲,豪爽喊道:“隨500!夠意思吧。也得你能有這本事結婚啊,你和誰辦喜酒啊。”
李居安遞上紙筆,叫他白紙黑字寫下來:“隨五百可是你說的,不隨咋整。”
“還就是咱說的!誰不隨誰是狗。”
“那行!”
孫為民寫完後,眼瞅著李居安將紙給收起來,一五一十疊好了藏進衣兜裡,才忽然覺得他被坑騙了。他警覺地忽然說道:“李居安,你該不會已經處上對象了吧?誰啊?林梅?”
說到林梅,他就心痛。他還真想和李居安再乾一仗,他看著李居安的表情,已經明白了什麼,立馬急得跳腳了。
他大聲喊道:“李居安,你可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林梅多好看的姑娘家啊,咱屯裡一枝花。你要是想娶林梅,還真得掂量掂量,你彆說兄弟不幫你,我早就聽說張家媒婆要把那個司機徐達,指給林梅相親去。不是我那啥,就林姨那勢利眼,那心氣兒,能不要司機,去要你嗎?”
李居安知道孫為民的意思,誰家丈母娘不喜歡司機當女婿?那可是時代的香餑餑。他說道:“林姨那是林姨的意思,林梅是林梅。”
孫為民氣笑了,說道:“李居安啊,我瞧你真是出息了,不是你說,我早就讓我爹媽去和林姨多走動,你猜林姨咋說。她啊,打心眼兒裡瞧不起咱們獵戶人家,她一門心思削尖了腦袋要把閨女往城裡送。”
他語調陰陽,冷笑說道:“林姨連咱都瞧不上,還能瞧上你。你不早就分家了麼。”
他一看李居安臉色沉下,下意識瞅了眼他的拳頭。過去被打的陰影很濃重,嚇得他縮縮脖子不敢再說話。趕緊吹著呼哨,心情很好地打開窗戶,大聲喊了陸誌強。
“陸誌強!彆再躲嘞,再躲全屯都要看見嘍。”
陸誌強正摟著楊亭亭親呢,聽見後嚇得像是老刮被驚飛一般,整個身體跳了起來,懷裡楊亭亭也嚇了一跳。兩人和做賊似的左右看看,一眼看見窗戶邊的孫為民和李居安。
陸誌強瞪圓眼珠子,指著兩人大罵,楊亭亭害羞地捂臉,跺腳轉身跑了。
李居安說道:“你瞧好吧,這份隨禮我可記下了。”
孫為民哼了聲。兩人拌著嘴,吵著吵著,何尚國喊兩人。李居安應了聲,拉起孫為民就往呼瑪河上趕。
去的人很多,漁工們都邁開腿快速跑著去。這場麵讓孫為民覺得十分熟悉。
孫為民小時候暑假都是在姥爺家度過的。在姥爺還沒去世的時候,他年年寒暑假都被母親送來姥爺,姥姥家。也不為彆的,就是他太調皮搗蛋,狗都嫌。就連村口的黃狗,他路過,狗都能被挨上兩腳。孫全德被鄰居們抱怨多了,也沒轍,總不能天天拉著兒子跑山呐,畢竟是危險活兒,誰也不能喊著這麼小的孩子進山。
孫全德隻好和媳婦兒商量,把這個混世魔王送去媳婦兒娘家,順道媳婦兒也能回家看看爹媽,省得天天擱家,給他吐苦水。
孫為民的記憶裡,呼瑪河有內澇的時候,也有乾旱的時候。內澇的時候隻能排水,把下遊田地排得全是水淹了田地。等旱的時候,呼瑪河又向農田灌溉。這條江河如同姥姥家這片的母親河。
在夏天的雨季時候,每天大暴雨,將呼瑪河的江水十分渾濁,他那時候暑假過得順心如意,在姥爺家沒人管,越發肆意起來,結果被大姥爺喊去搬罾。
搬罾這種捕魚方法很古老,若是在城裡,被人說起李,這叫利用杠杆原理。他記得小時候,姥爺和姥姥,會用一根主竹竿,然後往後頭係上長長的粗麻繩,然後拿出個網,將正方形的網四個角弄對稱了,然後把竹竿將網四個角支起,最後用繩索固定。
這就叫罾網,大人們會把這網的四個角都綁上磚頭,然後順利地往夏季的江河裡一放,任由網沉入水底。
這過程和冬捕不一樣,冬捕需要識冰的眼力見,但搬罾不用。因為夏季多澇,江河渾濁得很,能見度很低。在渾濁的水裡,彆說人瞧不見魚了,就連魚都瞧不見網。這叫瞎貓逮著死耗子。
那時候,屯裡的人就會連在一塊,將網起罾,時間每兩分鐘起落一次,一慢二緩三快,循環往複。
孫為民瞧著有些恍惚,他正想著,李居安喊他:“愣著乾啥啊,緊忙著來搭把手。”
冰麵上站滿了屯親和漁工。老秦和老張站在何尚國邊上,盯住何尚國指的位置。
何尚國喊道:“待會兒出網,關鍵不是那兩片漁網,是後頭的大網兜。”
漁網合起來後,兩側漁網後麵有大網兜,所有的戰利品最終將通過大網兜被倒在冰麵上。
當地冬捕有冬釣、叉魚和冰下拉大網,隻有集合全屯的力量,才能進行浩浩蕩蕩的冰下大拉網這一方式來漁獵。
開始拉大網了。好幾匹駿馬蹄子上綁著玩意兒,準備使勁,還有幾頭騾子被充當勞苦力。隨著何尚國大喊一聲。
呼瑪河冬捕的出網,場麵壯觀。在零下三十度的嚴寒中,大網被整個拉扯起來,馬在嘶鳴,騾子在吼叫,岸上漁工和屯親們歡呼聲無比雀躍,吼聲震天。
出網的那一刻,最緊張刺激,也最歡快。所有人雙眼緊盯著河麵,心臟怦怦亂跳,幾乎要躍出嗓子眼。隨著大網起來的速度,一條大鯉魚從網中逃脫使勁翻躍騰空,讓人心中難免有些失落。漁工們加快了起網的速度,岸上吆喝聲,助威聲更響亮。孩子們一個個激動地小臉通紅,喊得比漁工還大聲。
出網了。厚厚的冰層下,成百上千斤的魚被撈上來。白魚、拔黃魚、鯉魚、鼇花魚、哲羅魚以及大鯽魚等……冰麵上堆滿了大量的魚,壯觀的像是小山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