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生還不服，還能自個給自個找台階，他也不惱，厚著臉皮說道：“咱這不是瞧著天氣秋老虎熱了，給飛龍扇扇風，找找涼快麼。咋地，就能李哥家開電風扇，不讓飛龍開電風扇呐。”/br幾個人哈哈大笑，大虎已經從灌木叢裡跳出來了。/br剛才吃癟的大虎，現在對著飛龍低吼，像是在找回麵子。/br李居安生怕獵狗將飛龍肉撕扯了，喝道：“大虎，回來。”/br他緩緩俯身，從地上拾起那隻不幸的飛龍。這鳥頭部已經被打了個對穿，眼見著沒了氣，眼中最後一絲光芒也已黯淡。他堅決地用細麻繩將其捆起來，往後一擺胳膊，飛龍便滑入了背後的竹簍中。/br一行人圍繞著這片林地緩緩踱步，目光銳利如鷹，不時停下腳步，瞄準、射擊，動作乾淨利落。不久，又添了兩隻羽毛斑斕的山雞與一隻憨態可掬的傻半斤。好幾頭獵物收入囊中。日暮西沉，他們終於尋得一處獵戶遺留的小屋，決定在此歇腳過夜。/br這一日的收獲頗豐，令人振奮。李居安肩扛三隻飛龍，步伐穩健。老錢則提著一隻飛龍與兩隻山雞，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老張也不甘示弱，手中提著一隻傻半斤和另一隻飛龍，步伐中帶著幾分得意。/br四人圍坐在獵戶小屋簡陋的門檻上，開始拾掇起乾柴，篝火在夜色中跳躍起來，映照著他們疲憊卻滿足的臉龐。/br夜色降臨在這片山林之間。小屋外，山影重重，偶爾傳來幾聲夜行獸的低吼，更添幾分野趣。火光搖曳中，他們的談笑聲與篝火的躍動交織在一起，夜晚的氣溫比白天低了好些。/br李居安麵前擺了五隻的飛龍，旁側還臥著兩隻羽毛斑斕的山雞，以及一隻憨態可掬的傻半斤。即便是常年在山林間穿梭的老錢，瞅見這麼多飛龍肉，也不禁咧開嘴，笑得眼角泛起了皺紋，連聲道：“活了大半輩子，今兒個咱們還頭一回見到這麼多飛龍。”/br李居安在周遭細心尋覓，找來兩塊大小正好的石塊，擱在柴火上。與此同時，老張從他那鼓鼓囊囊的布兜裡掏出一口鍋。這小玩意兒是他專為跑山準備的小巧鐵鍋，鍋身漆黑，泛著光澤，他笑道：“嘿，這兩塊石頭怕是撐不起我這口深鍋喲。”/br宋德生聞言，也加入了尋石的行列。石塊的位置不好找，宋德生左右翻了翻，在大樹根邊上又找到兩個石塊，他哈著篝火的燙氣，將兩個平整的石塊，往上摞著，說道：“李哥，咱們回頭等明早火滅了，把這四塊石頭帶回去唄。要不天天擱那走老遠翻石頭，累得慌。”/br“那行。”/br李居安打了飛龍，還沒在野外喝過飛龍湯。幾個人圍坐一起，低聲商議著。/br“飛龍之肉，既不宜翻炒，也不耐蒸煮，最適合用來燉湯。”/br“咱們奔波勞碌了大半天，喝一口飛龍湯唄。熱騰騰的，多香呐。”/br“喝！咱們進山不容易。也不能跑山打圍個把年，一口飛龍湯都沒喝過不是。”/br飽餐一頓，才能蓄滿力氣繼續狩獵。四人壯誌滿懷，相約喝了這碗飛龍湯，明日定要獵得虎肉而歸。要知道，那些跑山的獵戶，捕獲飛龍後大多選擇出售，用以補貼家用。所以獵戶手裡的飛龍提過不少，但飛龍肉還真說不出啥滋味兒。幾人還沒在野外嘗過飛龍的口味。/br李居安豪爽喊道：“來！咱們燒開了水拔毛。”/br老張將自帶的鍋子掏出來，架在石頭塊上，老錢用喝空了的鹿血酒壺，跑去邊上溪澗的大石塊上，舀了些流下來的山澗泉水。興安嶺的泉水喝起來有一股甘甜味兒，口感清冽的很，和井水不一樣，和後世城裡的自來水燒開味兒也不同。/br等水煮開後，幾個人將割了脖子的飛龍往開水裡一滾，然後焯起來拔毛。燙熟了的皮更好拔。宋德生一瞧過年就沒少乾活，三兩下將飛龍的毛拔得乾淨。他喊道：“一隻那夠吃，再來個山雞的。”/br老錢看著後生下嘴沒輕重，眼睛都瞪圓了，嘴裡還啃著乾巴的玉米餅子，喊道：“還殺隻雞？回頭都沒東西出街賣了。”/br宋德生哈哈大笑，說道：“吃飽了才好乾活兒。咱也不差這口吃的啊。”/br老錢眼皮一翻，瞪圓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他，滿臉的不悅與不讚同。若是換作其他獵戶家的孩子，比如陸誌強或是孫為民，怕是早就乖乖聽了老獵戶的話，循規蹈矩地遵循著祖輩傳下來的狩獵之道，將打到的獵物悉數帶回村裡售賣。/br就如同屯裡的姑嫂們，在後院勤勉養雞，母雞所下的每一個雞蛋都被視為珍寶，待到積攢滿了一籃子，拿去與人交換棉布或是柔軟的棉花絮子，自家卻是舍不得吃上一個。/br然而，宋德生卻是個城裡長大的孩子，他不虛老錢那銳利如刀的眼神，隻是自顧自地低聲念叨，手中動作不停，連那山雞毛也細細燙了，拔得乾乾淨淨，然後就地抹了一大把濕潤的泥巴糊上去，裹成厚厚的一層堅硬外殼。/br他大喊一聲：“叫花雞！瞧好吧，燒了吃可香。”他將厚實泥巴擱在火堆裡烘烤。沒多久，濕潤的泥巴就被燒成堅硬的一層深褐色殼子。再烤上一會兒，裂開的殼子裡飄出山雞鮮嫩的肉香味兒。/br篝火邊幾個人嗅著叫花雞的葷香，饞得是口水直流。/br老錢原本還狠狠地瞪著他，怎麼瞅怎麼不樂意。鍋中的飛龍肉已烹至熟透，熱騰騰的氣泡咕嘟咕嘟地往上冒，攜帶著那股無法抗拒的鮮美香氣，頑固地往他鼻子裡鑽。所謂的龍肉，實則指的是這林中珍饈，飛龍，民間素有“天上龍肉，地下驢肉”的說法。/br燉至極致的龍肉湯香飄四溢，老錢即便是心中有千般不願，此刻也全然顧不得了。他的目光被那鍋龍肉湯牢牢吸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喉嚨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