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永華說完沉默了,良久無言,莊霖看著他這樣,帶著幾分感慨道。
“有些不舍是麼?”
仿佛就在等莊霖這句話,一直站著的段永華這會也在廊下坐了下來,拍了拍褲子帶著幾分情緒道。
“當然會不舍......長這麼大,除了兒時美好的一些回憶,還有什麼地方能像這裡一樣,讓我長久待著舒心?對於很多人來說這隻是一個誇張的劇目舞台,可對我來說,簡直是夢幻中的家鄉啊......”
說著段永華歎息一聲。
“但師父說過,醫者仁心,外頭還有萬千病患等著我去治,或許這場夢早些結束也好!”
莊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頭。
段永華看向莊霖,他覺得自己不會看錯人,莊夫子不是那種貪圖利益的無情之輩。
“子安先生也會不舍吧?”
莊霖沒有看段永華,而是帶著笑意望著穀中各處升起的炊煙,帶著幾分淡然的口吻回應。
“我不會走!”
“啊?不走?不走......”
段永華愣愣地重複了幾句,一時間不知道思維發散去了何方。
直到從學塾離開,段永華依舊在想著莊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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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場外工作人員,隱仙穀的一眾人則有太多不舍,即便是那些心心念念著報酬的人,誰又能說可以完全割舍隱仙穀呢?
有的人在隱仙穀生活了一年多,有的人生活了兩年多,時間最長的那一批,從最初的待一段時間離開一段時間,到後麵的與眾人一起生活,起碼在這裡度過了四五年光陰。
在這裡,沒有太多的生活壓力,在這裡,沒有外頭的蠅營狗苟,在這裡,鄰裡關係和睦,在這裡,身心皆是舒暢,甚至生病都很少。
隻不過一切終有結束之日,到了當天半夜,穀中除了一些小孩子,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了破妄計劃即將收官。
甚至是眾人以為應該不知情的劉大少,也知道了!
當然劉宏宇也不是全都知道,他還不清楚劉世豪的死訊。
當天晚上,穆老爺子準備了一桌好菜,叫來了段永華夫婦,也請來了莊霖。
大桌案前眾人席地跪坐,穆老爺子親自為所有人倒酒,甚至是段永華想要來代勞都被他瞪了回去。
平日裡穆老爺子不允許孩子飲酒,不隻是穆宏文,劉宏宇也被他劃定在內,但今天,劉宏宇的碗中也被倒了酒,就連小文的碗裡有小半碗。
“穆爺爺,您這是不禁我酒了?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連夫子也請來了?”
在彆人都沒說話的時候,劉宏宇這麼玩笑了一句來活躍氣氛,他當然能察覺到氣氛的怪異,但又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馬上中秋了嘛,一起聚一聚!”
段永華也笑著這麼說,不過一邊的小文立刻就帶著稚氣問了一句。
“那為什麼不中秋那天再聚呢?”
劉宏宇趕忙刮了一下小文的鼻子打趣道。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今天聚了,中秋就還能再聚一次,聚兩次!”
穆老爺子倒完酒,笑著點了點頭。
“就當是中秋,今日大家開懷暢飲,莊夫子!”
穆老爺子對著裝了聚了聚酒碗,莊霖也鄭重提碗回應,隨後兩個輩分最高的人又示意全桌,和其他人一一致意,所有人也都舉碗,包括一臉好玩的穆宏文。
“不醉不歸!”“好,不醉不歸!”
這頓飯吃到挺晚,酒桌上眾人都說了很多,除了一些敏感詞不能講,絕對也算是真情流露,到最後所有人都有些迷糊了。
等到劉宏宇滿臉通紅趴倒在桌案上呼呼睡去,酒桌上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穆老爺子歎了口氣,看向坐在對麵依舊麵不改色的莊霖。
“莊夫子好酒量啊......”
“廷溫先生也不差!”
“這可不同,老頭子我是服了解酒散的!”
莊霖笑了笑,將碗中的酒一飲而儘,隨後看向已經有些迷糊的段永華。
“我們把劉公子扶進去吧?”
“唉好!”
......
幾家歡喜幾家愁,不論如何,這一晚,隱仙穀幾乎人人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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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前夕,伴隨著一種“嘩啦嘩啦”電風扇一樣的聲音在曬穀場處傳來,一群和隱仙穀著裝格格不入的人進入了這裡。
幾個穿著西裝還有白大褂的人從運輸直升機上下來,推著輪床匆匆去往穆家的醫館。
醫館那邊亮著燈火,前大門也沒有關。
“吱呀~”
大門被一群人推開,一行人進入了醫館內部到了後院。
院中擺著一張桌案,燈火之下,穆老爺子和莊霖正在下棋,一人撫須看著,一人執子沉思。
在眾人進入後院的時候,一醫一儒都目光平靜地看向了來著。
這幅畫麵在這些外來者眼中極其具有衝擊力,眾人有種自己真的走入了古代的錯覺,這是他們從出生到現在,從熒幕上和舞台處都從未感受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