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阮楓被葉清沅的腦回路驚得有些語塞,隨即摸起身上殘餘的傷藥,借口道:“我隻是想給你上藥,看你累得昏睡過去不忍心叫醒你。”
“是嘛。”葉清沅迷茫地眨了眨眼,看著身上十幾處劃傷,伸手將藥瓶接了過來,自己一邊疼的呲牙一邊上藥。
“你後背的傷需要我幫忙嗎?”
阮楓很正經的開口問道,
“不用,哪裡能疼死我呢,要不是你,我也不至於遭這罪。”
她氣鼓鼓的樣子在阮楓眼裡十分可愛,“是我不好,隻是我們被困在這裡,還是要想辦法脫身才是,不然,隻怕真要葬身狼腹了。”
由於火光震懾,狼群暫時隱匿在了黑暗裡,可這裡沒吃沒喝,自己腿又斷了一條,他們堅持不了多久。
“大哥會來救我的。”葉清沅低聲說道,
“大哥?你身邊跟著的那個男人是你哥哥?”阮楓十分好奇,
“是我......是我未婚夫。”葉清沅迅速改口,阮楓嗤笑出聲:“一個獵人,能有多大前途,你看上他什麼了,長得俊?”
“你前程遠大,你既然有本事為什麼不自己闖出一番名堂,偏偏要去給人當隨意差使的門客,便是在外麵看著有氣派,還不是彆人眼中的奴才。”
“你懂什麼。”阮楓變了臉色,聲音低沉嘶啞:“我若是能走正派路子,參加科舉,又何必投到他人門下。”
葉清沅隻是靜靜聽著,“不能科舉?你是賤籍出身嗎?”
“我娘是京城平康坊的樂妓。”阮楓垂下了眉眼,眼前浮現起了那個哀怨卻多情的女子,一生都被困在了那方小小院落。
“那你父親呢?”
“不知道,他讓我娘等他回來,可能,死在外麵了吧。”
葉清沅湊近了些,借著火光打量起阮楓來,往日隻覺得他身形矯健,皮膚黝黑,現在細細看來,他五官立體到不像是大夏國人。
“你的眼珠,是不是深灰色的。”葉清沅訝異道,“以前隻覺得你天生長得黑,可你鼻子這麼高,眼珠子還發灰,你爹該不會是北戎的羌人吧。”
阮楓似是戳中了心事,開始做起了鋸嘴葫蘆。
葉清沅以前在定國公府時也曾經偷偷去看過家中聚會,聽過北戎不少故事,第一任北戎國君元朗原本是守城牆的小兵,隻是樣貌英俊不輸潘安,被貴族小姐一見鐘情,帶著嫁妝和馬匹下嫁他為妻。
後來元朗果然不負眾望,在一次次部落征戰中不斷取勝,最後統一了北戎。
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元朗對發妻的情深意重,前半輩子所生子女全為發妻所出。
“樂籍在大夏受到歧視,處世艱難,你若是真有本事,為何不去北戎找找你爹呢,他可留下什麼線索,聽說那邊民風彪悍,不看重出身,若是有那邊的籍貫,說不定更容易能闖出一番事業呢。”
阮楓搖了搖頭,頗為無奈,“我爹姓元,北戎那邊不避諱皇室姓氏,元又是第一大姓,恨不得一百個人裡能抓出十個姓元的,我去哪裡找?”
“更何況,聽我娘說,他隻是一個做生意的商人,並沒有什麼背景,如今我已經走通了定國公的路子,隻要他們那些人一句話,我就能被放出樂籍,日後被舉薦為官亦有可能,前朝的輔政大臣不正是卑賤出生,照樣走到了高位。”
“是呢。”葉清沅看向眼前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他走的是定國公府的路子,注定要跟自己成為對立方,況且,她的計劃裡,早就把眼前的男人囊括其中了。
一時間葉清沅有些愧疚,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等天亮了我就出去找人來救你,你不會有事的。”
阮楓看向葉清沅,眼裡逐漸透露出欣賞:“你雖然容貌殘缺,可性情堅忍,為人有膽識也有能力,你當真隻甘心做個鄉野大夫,嫁給獵人為妻?”
“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葉清沅堆積了一堆柴火,用火把點燃,嘴裡回答阮楓,手卻一直忙著不停歇。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等我出去找人救你,然後捉到雲嶺玉蠶獻給二小姐,其他的事不該管的彆多管。”
阮楓:“你怎麼知道我要送給國公府二小姐?”
葉清沅頓了一下,立馬開口說道:“我師父雲遊四方,也到過京城一帶行醫治病,聽說定國公府二小姐是皇後娘娘定下的太子側妃,身份尊貴,雲嶺玉蠶這種好東西,難道不是給她用的?”
“你倒是消息靈通。”阮楓眼神犀利,但眼前困境猶在,也沒有分出心思繼續追問下去。
遮掩了下去,葉清沅輕舒一口氣,謹慎地靠在一旁閉上了嘴。
圍在火堆旁,兩人輪流守夜,漸漸安靜下來,葉清沅體力到達了極限,好歹睡了一個時辰恢複了些,2阮楓腿受傷嚴重,加上滾落時將葉清沅護在懷裡,挨了不少撞擊,此時渾身劇烈疼痛,隨著山間氣溫驟降,竟然發起熱來。
葉清沅瞌睡連天,頭像小雞啄米一樣一點又一點,打了個激靈瞬間回過了神,她攥著火把望向阮楓,驚覺他臉上是黑麵皮也遮不住的潮紅,一摸,果然發起了高熱,葉清沅輕輕搖晃了幾下,阮楓歪著身子倒了下去。
“阮楓,阮楓你醒醒。”
她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阮楓的身體狀況,確認是傷口發炎引起的高燒昏厥,若是放任不管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第一次救命之恩算是我設計來的,這次你可是真的欠我一條命了,日後你若是遭了難,就想一想我的救命之恩,也就彆怪我狠心了。”
說罷,她將山洞裡的火燒旺了些,壯了壯膽子,孤身一人舉著火把鑽了出去,遠處還能隱隱約約看見青綠色的眼睛閃爍著幽光,狼還沒有全部離開,她不敢走太遠,隻能依靠火把的亮光在山洞周圍搜尋可用草藥。
草叢漸漸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留下蹲守的狼似乎發現了她孤身一人,開始試探性靠近,葉清沅冷汗直流,將找到的草藥塞進懷中,揮舞著火把恐嚇著它。
這頭狼非常聰明,在確認眼前隻有她一人後,開始對月嚎叫,給同伴發出訊息,葉清沅驚恐地聽到一陣又一陣狼嚎聲由遠及近傳來,眼前的狼目露凶光,呲出犬牙做出攻擊姿勢。
野狼猛地跳起,葉清沅體內腎上腺素迅速飆升,將火把重重砸向野狼頭顱,趁著它嗚咽爬起迅速轉身借助地勢交叉奔跑,朝溪邊跑去,野狼搖晃著頭緊隨其上。
葉清沅一刻不敢停,卻在最後時刻一腳踏空狠狠摔到了一道溝裡,
“啊!”
我不要死啊,求生欲讓她猛地彈跳,拖了這三年爬山下水鍛煉出的好身體,她腳腕生疼,卻依舊奮力揮舞著火把爬了起來,耳旁是野狼充滿腥臭味的呼吸,利爪緊緊插入肩膀,
“咻——”
一根羽箭破空而出,隨著野狼不甘地倒地,葉清沅“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你怎麼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