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
“萬子乞真死了?”
於謹麵對元深的疑惑,隻是淡然的點了點頭。
“不但如此,爾朱榮平定了萬子乞真之亂後,自居秀容郡城,還將三會河以東的土地交給了他的大哥元天穆,滹沱河以北大片的土地交給了他的三弟李爽。”
自行廢立,目無王法。
元深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心中沒有了憤怒,而是深深的忌憚。
以前的元深對於爾朱榮,多多少少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輕視。
這種輕視不是才乾上的不屑,而是血緣上的壓製。
老鮮卑對於契胡人的態度,一向如此。
畢竟,爾朱氏以前隻是給拓跋氏養馬的。
“陪我出去轉轉!”
未至冬日,平城已經十分寒冷。
小樓暖閣之中,整日燃燒著炭火。
屋外寒風如刀,目之儘頭,隻有無邊的蒼茫,遼闊卻又死一般的空寂。
這片土地之上,平城曾是所有胡人心中的信仰之地。
這裡代表著軍功、財富和榮耀!
可現在,卻已經不一樣。
便是北境那為了防禦柔然建立的重重的長城,也無法帶給鮮卑昔日國都中的子民哪怕一點安全感。
六鎮之亂戰事正酣,官軍節節敗退。
北境各鎮之中沒有叛亂的懷朔和武川兩鎮,在破六韓拔陵麾下大將衛可孤的攻打下,搖搖欲墜。
元彧帶著大軍駐守在雲城,卻是遷延不進。
說他畏懼也好,說他是想要疲敝敵軍也罷,總之,戰事糜爛。
“你說,我元氏會走上當年姬周的老路麼?”
元深的話讓於謹都嚇了一跳。
於謹看著元深,隻以為他是壓力太大,才會口不擇言。
可看著那張寒風之中冷峻的麵龐,於謹心中又歎了口氣。
“爾朱氏不會是嬴秦!”
“為何?”
“爾朱氏根基不深,又豈能與耕耘關中五百年的嬴秦相比?”
“那其他人呢?”
心緒波動難寧,元深的話音裡,懷著深深的憂慮與忌憚。
“清河崔氏,範陽盧氏,趙郡李氏,滎陽鄭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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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容郡城。
平定了萬子乞真之亂後,爾朱榮便將爾朱氏一族和核心的契胡武士都遷移到了這座城池之中。
掃去了血腥與狼煙,恢複寧靜的城池展現出了肆州第一大城的風貌——
城牆巍峨,青磚黛瓦,透露出歲月的滄桑與曆史的厚重。城內街道縱橫,石板路蜿蜒,兩旁商鋪林立,市井喧囂中透露著繁華。城樓高聳,飛簷翹角,雕梁畫棟,氣勢恢宏。城外綠水潺潺,護城河如玉帶般環繞,倒映著城樓的倩影。
站在高樓欄杆之後,欣賞著這副美景的爾朱榮心情極好,可耳邊卻傳來了喧嚷的聲音。
不遠處,他族中的契胡武士正和當地的胡人公然打了起來。
為首者還是他的侄子爾朱兆。
爾朱榮麵色一變。
“讓爾朱兆給我滾過來!”
爾朱榮回身進入了樓閣之中。他的命令很快下達,爾朱兆不一會兒就灰溜溜的上了樓。
“傷著沒有?”
爾朱榮並沒有問爾朱兆打架的原因,因為他知道爾朱兆的心思。
從小到大,爾朱兆想什麼都瞞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