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榮麵色嚴肅,沒有理會李爽的調笑。
“北境亂了,元彧怕是必敗。”
爾朱榮說完,看向了侯莫陳悅。
“你說說吧!”
侯莫陳悅乃是名門,居住在河西。他剛從北境來,對於那裡的情況有著第一手的資料。
讓他和慕容紹宗參加這個會議,便意味著爾朱榮完全信任了他們。與此同時,爾朱氏的子弟一個也沒來。
“東道大行台手下的兵隻知道欺壓我們的牧民,搶奪我們的牛羊,戲弄我們的女人,遇到六鎮的亂賊,就一哄而散,根本打不了仗。”
六鎮的人敢玩命,但是元彧手下的官軍當兵是為了吃皇糧,不會出死力。
侯莫陳悅的話說的很樸實,但爾朱榮並不懷疑對方的軍事素養和軍事判斷。
“元彧一敗,關中怕是都會亂。我們周圍的叛軍也會越來越多,朝廷又要我去征剿,實在麻煩!”
爾朱榮擔心的並不是北境的戰局,而是擔憂自身的處境。
破六韓拔陵當然輪不到他去對付,可並州、肆州附近的叛軍卻是實實在在需要他去處理的。
關鍵是,朝廷讓他去平叛,但不給錢。
爾朱氏的契胡軍隊精銳,可數量少,如何能夠經得起這麼耗?
“不久前稽胡又叛亂了,朝廷要我前去平叛,答應平叛成功之後升我為冠軍將軍。我部錢糧短缺,三弟,你看是不是借點錢糧給為兄?”
李爽聽著,看向了爾朱榮,隻見一向威嚴的他,此刻臉上還有些靦腆,怪不好意思的。
“大家都是兄弟,什麼借不借的,不差這點錢糧。隻是,朝廷此招真是惡毒啊!”
爾朱榮一愣。
“三弟何意?”
“二哥試想,那稽胡本就是匈奴後裔,居於汾州山穀之中,連馬都沒有,能有多少油水?”
本來沒有錢糧,通過戰爭以戰養戰也是個好辦法。
但奈何,整個北境造反的人,哪個家裡是富裕的?
“如此一來,二哥剿的越多,虧得就越多。朝廷隻給官職爵位,卻是一點實利都不吐,長此以往,如何是好?”
爾朱榮聽了,點了點頭。
“那三弟,依你之見該如何?”
“匪不可不剿,但不可全剿!”
此時屋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著李爽。
尤其是慕容紹宗,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此刻目有精光。
“二哥借著剿匪的名義,向朝廷要錢糧。朝廷必然不給,但一定會安撫二哥。二哥便可借著這個機會,收攏各地的人馬,編練精兵,然後……”
眾人聽著,身體向前湊了湊,想要聽清楚。
接下來乾什麼?
“打太原!”
“怎麼又打太原?”
爾朱榮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聽著有些上火,急忙喝了一口茶。
一直沒有說話的元天穆卻是開口了。
“三弟,你的意思我們借著剿匪的名義,將手伸進晉陽城?”
“大哥說的是,晉陽是西北第一大城,朝廷斷然不會輕易放手,強奪不可取,那便隻有慢慢蠶食。晉陽若在手中,錢糧、兵員不複為兄長所憂矣!”
“好!”爾朱榮拍板道,“就按三弟的意思辦!”
“如此,事便定下了。大哥、二哥,我不在的時日,元深一直在搞小動作,馬邑那邊厙狄乾有些掌控不住局勢了,我也該回去了!”
李爽告辭離去,爾朱榮也是很興奮,喝了幾杯茶,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麼老覺得有什麼事情沒辦?”
反應過來,看著李爽健步如飛的身影,想要追也來不及了。
“嘿,這小子,到最後也是一個銅板都沒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