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伴隨著肌肉的放鬆,某種不易察覺的情緒卻悄然升起。
沈淩風很少對人產生這樣細膩的感知,明知是正常治療,卻在每一次接觸中,生出幾分不該存在的情緒。
“你的手法倒是讓人信服。”他突然開口,語氣平淡卻透著一絲意味不明,“本殿見過不少大夫,敢這樣用力的,還真不多。”
“醫者無膽,怎敢治病?”林初瑤沒有抬頭,聲音冷靜,“殿下腿疾積年,唯有疏通經絡,方能緩解。”
她的話依舊理性,可沈淩風分明從她的眉眼間,看出了一絲小心翼翼的克製——既不允許自己出錯,也不允許自己多做一分多餘的情緒流露。
“林大夫確實不一般。”沈淩風低低地笑了一聲,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的情緒,卻將那一絲輕微的異樣深埋心底。
按摩過後,林初瑤放下藥膏,從藥箱中取出銀針,動作穩而輕。
針灸過半時,沈淩風忽然開口“林大夫的手,似乎有一道疤。”
林初瑤動作一頓,但很快恢複如常“醫者配藥磨針,手上難免留下痕跡。”
“是嗎?”沈淩風輕笑一聲,目光深邃,“可本殿覺得,這疤痕更像是……某些特殊經曆。”
林初瑤垂眸,語氣依舊冷淡“殿下想多了。這些疤痕,與醫術無關。”
沈淩風低低一笑,目光落在林初瑤的手上“林大夫的手,倒讓我想起五年前……有人曾對本殿說過一句話——活下去。”
林初瑤的動作頓了一下,按壓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
“殿下想多了,”她迅速調整好情緒,將銀針刺入穴位,“林某並無這樣的記憶。”
沈淩風沒有回應,目光卻深深地落在她的臉上。他忽然低笑了一聲,似是感慨“也許是本殿記錯了,可林大夫方才的神情,卻讓我更確定什麼了。”
針灸結束後,林初瑤放下銀針,語氣平靜“今日治療已畢,接下來需每日服藥調理,每五日針灸一次。療效如何,還需觀察。”
沈淩風活動了一下膝蓋,似笑非笑“林大夫的話,倒是讓本殿多了幾分期待。不過,這腿疾根深,本殿總覺得,當年留下的傷,不隻是外傷這麼簡單。”
林初瑤指尖掠過藥箱,突然停住。腦海中閃過一片模糊的記憶——濃重的藥香中,少年抖動著蒼白的手指,虛弱的聲音在耳畔回響“我的腿……不要連累旁人……”
她的目光一暗,垂眸道“殿下的病,或許並非全然意外。”
沈淩風聞言,眉頭微蹙“此話何意?”
林初瑤頓了一下,聲音輕如耳語“醫者隻能治病,卻無法改變最初的因果。若殿下想探究,不妨查一查,當年為您醫治之人。”
沈淩風凝視著她,眼底的情緒愈發深沉。他站起身,推著輪椅緩緩離開,嘴角卻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林大夫放心,本殿一定會查清楚。”
林初瑤站在原地,指尖輕輕觸碰掌心的舊疤痕。那是她記憶中模糊的一部分,也是五年藥奴生活的後遺症。
可沈淩風的提問,像是撕開了她心底的一角。
不久,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