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考舍窄小到難以正身躺臥,隻能容下一案一席,以作答卷。
考場設外層拱門,稱“號門”,凡入號門者,須經嚴格檢查,考卷自進後直到寫畢全流程封緘,宛如囚禁之地。
每位考生需三日三夜在小號房中獨自求思。
考場之外,因防範舞弊,已禁絕人聲往來。
貢院內,伴著森冷的雨水,監考官早早排列而立,目光如炬,守著進場的學子們。
人群中一個神色不定的青年,偷偷打量寫滿條條規矩的榜示。
回想起考前聽來的那點風聲,心底竟掠過一絲未知的忐忑——“八賢王主考。這老成之策,可比文試陳規容易?”
然而耳畔又傳來旁人低笑:“聽聞新政要重理技。嘿,若真如此,我倒希望還考些火藥機關,那可是我拿手的!”
眾人在煙雨中揉身入場,那石階掀動一片簷角鬥拄中的雨水聲,仿若彙成焦急待命的號角。
腳下沉重而堅定,目光之中滿懷誌氣,誰又敢輕易言敗?
三道重門內,貢院的蒸籠氛圍將很快驟然收束成壓迫。
貢院內鴉雀無聲,唯有沙沙的落筆聲與窗外的雨聲交織。
試卷很快發放完畢,考生們提筆蘸墨,落筆如有神。
開篇的策論,雖比往年略難,倒也還在意料之中。
考生們胸有成竹,揮毫潑墨,引經據典,洋洋灑灑,仿佛已將錦繡文章織就於筆端。
然而,當他們翻到試卷背麵時,卻一個個目瞪口呆,仿佛見了鬼魅一般。
考場上頓時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如同炸開了鍋的蜂房。
三號考舍的考生張生,本是滿腹經綸,自詡才高八鬥,此時卻如遭雷擊。
隻見試卷上赫然寫著:“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他揉了揉眼睛,又細細讀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這算什麼考題?莫非是哪位老學究一時糊塗,將算學題誤印在了策論卷上?
五號考舍的考生李四,更是滿臉疑惑。
他遇到的題目更加匪夷所思:“巍巍塔高幾何?今有一繩,長倍於塔高,垂其端於地,繩端去塔底五丈。問塔高幾何?”
李四撓了撓頭,這塔高如何用繩子來量?莫非要爬上去不成?
這考的究竟是學識還是攀爬之術?
七號考舍的考生王五,則對著眼前的題目愁眉苦臉:
“今有一池,注水入池,一刻鐘可滿。池底有漏,注水同時漏水,則需一個時辰方可注滿。問:若不注水,單池底漏水,何時可將滿池水漏儘?”
王五歎了口氣,這池子漏水,為何還要注水?這不是白費功夫嗎?這考官的腦回路,委實令人費解。
一時間,考場內議論紛紛,考生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有人懷疑試卷印錯了,有人懷疑考官瘋了,更有人懷疑這是朝廷在故意刁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