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珍走後,顧拙鬆了一口氣,然而很快,她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因為剛剛她走的時候說兩個姐姐明天要來看她。
顧拙捏了捏眉心,如果可以,現在她真想清靜點不要任何交際。
石鎮在謝家門口徘徊著幾次想要進去,但院子裡一點聲響都沒有——鄉下沒什麼娛樂,吃過晚飯之後往往會在院子裡嘮嗑,院子裡沒聲音,估摸著便是睡了。
偏偏這事還真是耽誤不得。
想了想,他咬牙往顧家去了。
長輩他是不敢去找的,七秀姐的兩個弟弟又還小,唯一能找的就隻有顧家這一輩中的長子顧海了。
石鎮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主意好,顧海今年已經快三十了,為人穩重性格好,有妻有子的他在顧家的地位不低。同為男性,他去找他,也不用擔心被人說閒話。
找到顧海的時候,他正站在村東頭的老槐樹下,手裡抱著小兒子看大兒子跟其他孩子玩打仗遊戲。
石鎮過來的時候,他也沒在意,畢竟附近看熱鬨的大人不少,而他跟對方的年齡差有點大,小時候沒在一起玩過。
“海哥,我找你說個事。”石鎮湊過去,小聲道。
顧海一開始專注看孩子還沒聽清,等他再說了一遍才聽清,他不以為意道“你說啊。”
石鎮看了看四周,小聲道“跟七秀姐有關。”
九家村九家老姓之間都攀親帶故,是論輩的,石鎮跟顧海同輩,喊他一聲哥那是理所應當。
——當地風俗,若不是有親戚關係,同輩之間是不論大小,也不喊哥姐的。
嗯?
顧海挑了挑眉,把兒子塞給一旁的納鞋底的王桂芳道“姆媽,你看著昭昭,阿鎮找我有事。”
王桂芳把孫子拉到身邊,從口袋裡摸出一塊芝麻糖給他——小孩有了吃的就消停,這一小塊,夠他含咬半天了。
顧海跟著石鎮走到附近的山腳下,問“七秀有什麼事?”
作為顧家第三代中唯一的男孫,顧海對著同輩的姐妹向來很有責任感。更何況他們如今雖然分家了,但奶奶還在的時候一大家子是住在一塊的,七秀說起來也是他跟大姐帶大的。
石鎮有些忐忑地把事情說了,他也不敢撒謊,隻是道“我姆媽說話不經大腦,海哥你彆見怪。”
本以為顧海會生氣,不想對方卻並不放在心上。
顧海當然不放在心上,謝家總共才多少人啊,他們顧家根本就不帶怕的。更何況如今也不是以前了,宗族沒那麼大的權利。
彆看大家私下裡重男輕女,但上麵如今宣傳的可是婦女也能頂半邊天,隻要把這革命語錄一喊出來,謝家就不敢搶七秀和茵茵的房子。
——如果不怕紅小兵上門的話。
石鎮一聽,也愣了,感情是自己小題大做了?
“不過也要謝謝你來通風報信。”顧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準備的仗和沒準備的仗是兩回事。”
石鎮頓時咧嘴笑了起來,“那我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