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陶城以西。
曹植在五百親衛的擁簇下,正在向著汾水方向奪路而逃。
平陶以西為汾水,過了汾水便能將漢軍暫時阻斷於東岸,為自己贏得逃命的機會。
當曹植不顧一切的狂奔時,身後平陶城方向,卻是響起了震天殺聲。
曹植回頭望去,隻見刀光劍影已在城北閃現,一道道血柱已升上了半空。
他知道,漢軍終究還是殺到,那兩萬北逃的秦軍不幸被截住,正在遭受五倍漢軍的圍殺。
全軍覆沒,已成定局。
曹植反倒是鬆了一口氣,神情變的輕鬆起來。
那兩萬兵馬等於是炮灰,為他吸引了漢軍的火力,反倒為自己逃生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成功逃離平陶,逃離並州這是非之地,應該不在話下了。
“我幾萬將士,就這麼白白葬送了嗎?”
“他們都是我大秦的兒郎啊~~”
曹植臉上卻堆起了傷悲不忍。
楊修見狀,隻得寬慰道:
“殿下莫要太過傷悲,殿下正是因不忍我並州將士皆死於劉備之手,才要冒死回關中向陛下求援。”
“殿下是在救我並州軍團,是在救我們大秦啊。”
楊修這大義凜然的台階,讓曹植下的舒服,臉上的悲傷不忍,遂化為了決然堅毅。
“子孝叔父,並州將士們,你們一定要撐住,我曹植對天發誓,必會為你們搬來救兵!”
“你們一定要撐住,等著我回來的那一——”
天字未及出口。
身後親衛突然大叫道:
“殿下,騎兵,身後有大股騎兵追來!”
這一聲尖叫,把曹植嚇的一哆嗦,匆忙回頭看去。
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側後方向,一道白色巨劍,正貼著原野追刺而來!
不,不是白色巨劍,是由上千名白馬騎兵,正如疾風一般飛馳而來。
“白馬義從!殿下,是劉備的白馬義從!”
楊修最先認出,脫口一聲驚叫。
曹植大吃一驚,顫聲驚叫道:
“劉備不是去截擊我們那兩萬人馬去了麼,為何還會派白馬義從來追咱們?”
楊修眼珠飛轉幾轉,驀然瞪大。
“劉備不是來追咱他們,他是要繞過平陶搶先一步奪取離石,奪取西河郡,封鎖了我們整個並州軍團西退關中之路!”
“我們隻是誤打誤撞,碰上了他們!”
楊修道破真相後,瘋狂抽打馬鞭,大叫:
“殿下,快跑啊,隻有衝到岸邊先一步過河,才能保得性命!”
曹植打了個寒戰,再顧不得大秦皇子的儀度,瘋了似的狂抽馬鞭。
他二人有馬,加速狂奔,左右十餘騎有馬的親衛,也緊緊跟了上去。
其數百無馬的步卒可就慘了,很快被甩在了後邊,片刻間便被白馬義從追上。
趙雲飛馳在前,手中龍膽槍如風狂舞,瞬間將五名秦卒斬於馬下。
一千白馬義從,狂風暴雨般襲卷而過,將幾百驚恐失措的秦卒,如切菜砍瓜般斬殺一空。
鐵騎滾滾,速度絲毫沒有被遲滯,繼續向前狂奔。
趙雲的鷹目如電,很快鎖定了前方那十餘騎人馬。
這一隊人馬,顯然是脫離了秦軍大部隊,想要向西逃往關中。
秦軍並州軍團的騎兵早已死傷殆儘,前方這隊人馬卻有十餘名騎兵,其中擁簇環護之人,定然身份不一般。
念及於此,趙雲眼中精光掠起。
原本隻是奉命去搶占離石,封鎖曹仁西退關中之路,卻不想半路上還撞上了一件功勞,還真是天降橫財。
不管那十餘騎保護之人是誰,若能拿下,總歸是一件不小的功勞。
趙雲眼中殺意更盛,催動白馬義從狂追而上。
越追越近,越追越近,轉眼已不足二十餘步。
那十餘名親衛騎兵,本來是能逃走的,怎奈曹植這位皇子騎術不精,戰馬提不起全速,成了他們的拖累。
眼看汾水還沒到,身後白馬義從就要追了上來。
楊修回頭看去,眼見漢軍越追越近,心中是隨之越來越慌張恐懼。
他隱隱感覺到,死神的雙手,已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聯手匈奴人是我提醒的曹仁,水淹茲氏之計也是我為曹仁所獻,我若落於劉備之手,那大耳賊豈能饒我?”
“且我楊氏一族皆在秦國,就算是我降了劉備,以曹操的殘暴,豈能放過我楊氏一族?”
“我是我楊氏一族希望,我絕不能死,我更不能落入劉備的手中!”
“曹植這癱爛泥扶不上牆不扶便罷,為他丟了性命,卻是得不償失。”
“看來,我必須要壯士斷腕,保住有用之身了……”
楊修的目光,瞥向了身邊的曹植。
輔佐曹植爭得太子之位,有朝一日扶曹植登上帝位一統天下,而自己則身登相位,成為與蕭何張良媲美的千古名臣…
那一個個美夢,此刻在楊修的心中,是一個接一個的儘皆碎裂。
所剩下的,隻有求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