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開始怕了。
先前對戰張飛時,以兩萬之軍擋住四萬漢軍數月,著實是助長了他的自信心。
但郭嘉這番話,卻令他重新認清了事實,將他的自信又打回了原形。
曹彰再自認為神武雄略,卻也明白自己要遜色於自己的父皇曹操。
曹操都被劉備殺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逃往了益州,他這個做兒子的,又何來的底氣擋住劉備?
“奉孝言之有理,張飛隻有不到四萬人馬,不足以兵圍我金城。”
“劉備若到,合兵十萬,卻足以將金城圍成水泄不通。”
“到那時,本王豈非要重蹈於禁的複轍?”
曹彰打了個寒戰,遂向郭嘉一拱手:
“奉孝,還請賜教,本王當如何應對,方不至於步於禁後塵?”
“大踏步北撤!”
郭嘉似早胸有成算,不假思索的給出了五字答案。
“大踏步北撤?”
曹彰眼神茫然。
郭嘉急叫拿來地圖,於這城頭之上,鋪展在了曹彰的眼前。
“我軍隻有兩萬,無論是正麵迎敵,還是據守不戰,麵對劉備及其十萬大軍,皆隻有死路一條。”
“我們想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是劉備主動退兵而去。”
“而想讓劉備主動退兵,唯一的手段,就是在劉備糧草上作文章。”
“殿下請看。”
郭嘉手往地圖上涼北諸郡所在一指:
“涼北諸郡地處河西走廊,敦煌,酒泉,張掖,以及武威四郡,自西北向東南方向一字排開,最西邊之玉門關,距離最東邊之蒼鬆城,近有千裡之距。”
“這狹長千裡的地勢,就是我們逼退劉備唯一的優勢!”
說著郭嘉手往酒泉郡所在一指:
“臣的方略是,我們即刻放棄金城郡,向北過武威,張掖二郡,直接退往張掖郡治福城。”
“如此一來,劉備若要追擊我們,就得一路從金城追到福,相當於增加了近七百餘裡的糧道,且多為陸運。”
“劉備現下的糧道,乃是自洛陽而始,先至長安,再往街亭,穿越整個隴西而至金城,其糧道已有千餘裡之遙。”
“以偽漢國力之盛,臣相信如此綿延的糧道,定然也是不堪重負。”
“這也是為何劉備此番前來,沒有儘起三十萬大軍,而是隻率七萬兵馬前來的原因。”
“究其根本,是因為隨著糧道的延長,偽漢國力已不足以支撐三十萬大軍如此漫長的糧道。”
聽到這裡,曹彰已領悟了郭嘉深意,不等他講完,便搶先說道:
“若我們撤往福祿,就等於使劉備在已有的千裡糧道上,再增加近七百裡糧道。”
“劉備現下的糧道已是不堪重負,若再增加七百裡糧道,必定難以為繼。”
“到時劉備就隻能望而卻步,放棄對本王的追擊!”
“奉孝,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郭嘉嘴角揚起一抹久違笑意,捋著細髯道:
“殿下英明,臣正有此意。”
“一旦劉備放棄對我追擊,殿下便可轉危為安,保有敦煌和酒泉二郡。”
“此二郡雖地狹民貧,然卻地處絲路必經之路上,向西可經略西域,坐收來往商旅路稅,勉強應該能養活我們現有兩萬兵馬。”
“臣想陛下定不甘於偏安益州,必會厲兵秣馬重整旗鼓,早晚會揮師北出秦嶺,以圖收複關隴。”
“那時殿下便可率部南下,收複張掖,武威,金城諸郡,配合陛下南北夾擊,收複隴西指日可待也!”
郭嘉越說越是興奮,手指在地圖上舞動,為曹彰勾勒出了一幅宏偉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