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了比他經曆過的種族歧視更加殘酷的事實,“雖然打仗很危險,但這裡至少有比我們更低等的種族不是嗎?在他們的眼裡,我們就像我們眼裡的白人一樣,這種尊貴的感覺在美國可是沒辦法體驗到的。”
“嗬...”
衛燃收回了目光,忍不住想起了被傑克用罐頭砸的嚎啕大哭,卻仍舊追著卡車跑的那些小孩子,以及那些黑人嘴裡好玩不貴的難含女人。
眼瞅著這話題聊到了頭,溫暖的窩棚裡也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少心沒肺,甚至可以說略有些缺心眼的傑克也打起了呼嚕。
“不知道去戰俘營的路上,還會遇到什麼危險...”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怔怔的看著頭頂的原木陷入了沉思。
漫長的等待中,窩棚外的天色漸漸變暗,等夕陽再一次被群山擋住的時候,鄭指導員和劉一腳也端來了飯菜,順便還帶來了兩盞煤油燈。
出乎衛燃的預料,他們送來的食物不但有一大盤白麵做的大饅頭,甚至還有一大碗豬肉白菜燉粉條和一大碗油汪汪的炒雞蛋,以及兩個略微有些皺巴巴的蘋果。
“快吃吧”
鄭指導員說話的同時還給衛燃以及傑克各自發了一套帶有美國陸軍標誌的銀製刀叉,“等吃飽了之後就可以出發離開戰場了。”
“謝謝,一起吃吧?”衛燃下意識的朝著鄭指導員以及劉一腳發出了邀請。
“我們已經吃過了”鄭指導員笑著擺擺手,“你們慢慢吃,一個小時之後我們來收拾。”
目送著兩人離開窩棚,衛燃看了眼正試圖用叉子攪起一坨粉條的傑克,猶豫片刻後將煤油燈調整到最亮,隨後又對相機進行了一番調整,找好位置按下了快門。
“你拍我做什麼?”仍舊沒能把粉條挑出來的傑克手忙腳亂的問道。
“沒什麼”衛燃笑了笑,收好了相機走到了門口,隔著門縫往外看了看。
可惜,目光所及之處,除了兩個持槍站崗的戰士之外,他卻根本沒辦法看到劉一腳等人吃的晚飯是什麼標準。
想了想自己戰俘的身份,衛燃終究還是坐在了桌子邊上,拿起刀叉取了一塊炒雞蛋塞進了嘴裡,緊跟著又咬了一口雪白的大饅頭。
“當初該要一雙筷子的...”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攪起一坨粉條塞進了嘴裡。
略有些費力的吃完了豐盛的晚餐,傑克拿起銀製的餐刀在袖口抹了抹便塞進了口袋裡。
“你最好放下”衛燃站起身,一邊往桌子旁邊走一邊提醒道,“這樣會害了你,也會害了我的。”
“放心!我有把握!”傑克自信滿滿的說道,“隻要我們劫持了那位會英語的...”
“嘭!”
沒等他把話說完,衛燃已經按著傑克的後腦勺,將他的腦門狠狠的撞在了桌子上。
“你以為我在和你商量嗎?”
衛燃說話的同時,在傑克的左肋位置狠狠來了一拳頭,緊跟著捏住他握住餐刀的手腕用力一捏,那銀亮的餐刀也啪嗒一聲砸落在了泥土地麵上。
“你這個怕死嘴又臭的混蛋!我已經受夠你了!”
傑克的狠話剛剛說出口,衛燃卻已經拿起自己剛剛用過的餐刀,將殘存著油花的圓潤刀尖貼在了傑克的眼角位置,“你猜猜我能不能一刀把你的眼球挖出來?”
“讓它離我的眼睛遠一點!”傑克驚恐的喊道。
“你最好聲音小一點”
衛燃說話間,已經用刀尖隔著下眼皮頂住了傑克的眼球,“否則你恐怕就要做個獨眼海盜了。”
“維克多,快把餐刀拿開!”傑克老老實實的壓低了聲音催促道,語氣中也多了不加掩飾的恐懼。
“最後一次提醒你”
衛燃讓餐刀的背麵沿著傑克的下眼眶緩緩滑動,同時語氣平淡的說道,“在我抵達戰俘營之前彆找任何麻煩,如果你想死可以隨時告訴我,我可以讓你死的很舒服,也可以讓你死的很痛苦。”
“我...我知道了”傑克期期艾艾的說道,“快...快把餐刀拿開!”
“你最好記的清清楚楚”
衛燃故意讓餐刀的刀背沿著傑克的眼角下滑,又在喉嚨和脖頸輕輕掃過,直到對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才將傑克的手按在桌子上,“咄”的一聲,將餐刀的刀柄狠狠的敲在了他指縫間露出的桌麵上。
“啊——!”
傑克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大喊,衛燃卻已經一個箭步跑到了桌子對麵。
“嘭!”
虛掩的木門被外麵站崗的戰士踹開,他手中的衝鋒槍也下意識的對準了二人。
“把餐刀撿起來,記得笑一笑。”已經站在桌子對麵的衛燃高舉著雙手,笑眯眯的用英語提醒道。
驚魂未定的傑克看了看自己完好如初的雙手,又看了看仍舊夾在衛燃指尖的餐刀。反應過來之後先是鬆了口氣,緊跟著朝那小戰士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緩緩彎腰撿起了剛剛掉落的餐刀示意了一番。
見狀,那端著槍的誌願軍戰士也鬆了口氣,上揚了槍口之後,招呼著稍後進來的另一名戰士一起,將桌子上的餐具以及沒吃完的饅頭一起端了出去。
直等到那扇木門被再次關上,傑克這才鬆了口氣,緊跟著看了眼衛燃,這次卻沒敢再說些什麼,老老實實的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瞪著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隔著兩盞煤油燈看著對麵的衛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