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個姑娘便加快了腳步,在早已踩實的積雪上,少心沒肺的打著出溜滑跑向了醫院所在的那棟建築。
抬頭看了眼昏沉的天色,衛燃慢悠悠的返回宿舍,反鎖了房門之後,取出了藏在床頭櫃下麵的飯盒。
小心翼翼的將其打開,這裡麵的金屬罐一個不少,隨便擰開一個,裡麵也都裝著大大小小的寶石。
除了這些寶石,當衛燃掀開鋪在飯盒底層的報紙之後,還意外的發現了一張他曾經見過的合影。
在這張合影裡,留著光頭穿著海魂衫米基塔和戴著眼鏡的古森醫生分彆坐在一張桌子的左右,他們的手上,還各自拿著一支納甘轉輪手槍以及一個明顯用來喝酒的搪瓷杯子。
在這倆人中間的桌麵上,搪瓷的餐盤裡放著一些未經切割的翠榴石,桌子後麵正對著鏡頭的位置,還站著女護士卓雅。
細看這張照片,衛燃隱約發現,拍下這張照片的時候,米基塔的眼神其實一直在往卓雅的身上瞟,而後者的臉上則寫滿了嫌棄。
至於古森醫生嘛,他的表情更像是自己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白菜被不知道哪跑出來的野山豬給盯上的...煩躁?殺意?總之大概就是那麼一種表情吧。
僅從這三人微妙的表情就不難猜測,拍下這張照片的時候,照片裡的人相互之間還帶著一絲絲的戒備和拘謹。
而這張照片出現在這個飯盒裡,也在暗示著太多的問題,最直觀的,這張照片更像是一份證據,證明著三人都和寶石有染的證據。
當然,或許還要加上拍照的人,稍作推測,衛燃便大概可以肯定,在這個時候能贏得他們三人的信任幫他們拍下照片的,或許隻有米基塔的姐姐,同時也是古森醫生如今的妻子薩沙。
隻是不知道,那位衛燃還沒親眼見過的女人,在當時是不是已經和古森確定了戀人的關係。
思索片刻,他將這張照片又放回了金屬飯盒的最底層,重新用疊起來的報紙蓋住之後,將那些裝有寶石的金屬罐放進去並且扣上了蓋子。
掂了掂手裡的飯盒,又掂了掂掛在腰間的水壺,衛燃最終還是將這飯盒重新藏回了床頭櫃的下麵。
拿上掛在床頭鹿角上充當裝飾的鞭子,衛燃鎖上了宿舍的房門,閒庭信步般的下樓走向了架在壕溝上的混凝土橋。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些已經排隊領完了早餐的戰俘全都鑽進了窩棚,個彆幾個正在窩棚門口忙著窩棚裡抱木柴的戰俘在看到衛燃之後,也是立刻鑽進去順便關上了釘著破衣服的木門。
原來你們也特麼知道害怕?
衛燃略顯笨拙的抖開剛剛盤好的鞭子,像拖著一條饑腸轆轆的長蛇一般一步一個腳印的走著。但他的腦子裡,卻忍不住想起了招鮮戰場的軍醫陳啟。
他此時身處的這個世界剛好是1951年的12月,他不清楚,在幾千公裡外的招鮮戰場,此時陳啟是否正在靠一口雪一口炒麵充饑,是否正在美國人的炮火和空襲之下,忙著搶救傷員。
但他卻記得當時陳啟在山坳的窩棚裡給他講的,關於他妻子家的故事,他記得那個故事裡,那個帶著全家男丁,在河邊硬抗了小鬼子一個鐘頭的地主,記得故事裡地主家的老爺子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大喊著匹夫有責,一把火燒了祖宅。更記得那個故事裡,地主家那些不願受辱投河自儘的婦人。
在那些忘不掉的故事裡,那些在華夏大地上製造戰爭恐懼的侵略者是多麼囂張跋扈?他們何曾料到當初他們做下的惡行有一天也會降臨到它們的頭上?
原來它們也知道害怕...
衛燃抖了抖手裡沾滿了雪花的鞭子,卻頗有些意興闌珊般的索然無味。
相比借著蘇聯人的虎威,在這個不知真假的世界狐假虎威般抽死那些戰俘,他更願意這鞭子能早上五六年的時間,狠狠抽在那些正在華夏大抵上作惡的小鬼子身上,而不是在這個看似不用負責的世界,將對方做過惡行毫無意義的再做一遍。
那樣固然痛快了自己,但...遠遠不夠!
“難不成我這覺悟也變高了?”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內心卻變得愈發平靜,少了許多無謂的暴戾。
穿過那些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戰俘,衛燃掃了眼被大胡子副隊長寶利德帶來的那些戰俘,趕在對方開口之前說道,“寶利德,等下讓那些新隊員動手對他們進行拷問。”
“讓他們動手?”寶利德詫異的看著衛燃,傻愣愣的問道,“你不親自動手嗎?”
“算了,讓他們來吧。”
衛燃露出個平澹的笑容,“盯著他們,彆把戰俘打死打殘,這些牲口還要在這裡努力挖礦創造價值呢。另外,挑出一半下手最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