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
埃文斯艦長痛快的答應了下來,「我們雙方各自負責各自的飲食,維克多共同負責我們的身體健康。」
「該你說服維克多了」
阿基拉稍稍鬆了口氣提醒道,「讓他把我們的物資留下來,帶著你們的東西回來。」
「維克多」
埃文斯看向對麵被手電筒光束籠罩的衛燃,「剛剛你聽到對方開的條件了,我用我在夏威夷的房子和車子以及我所有的存款換你同意阿基拉先生的條件怎麼樣?我等下會寫下一份轉讓協議。」
「額外把我的煙草和煙草裡的美元還給我」衛燃額外提出了一個條件。
「成交!」配
合演戲的埃文斯艦長痛快的答道,「現在留下屬於他們的東西回來吧!」
聞言,衛燃故作不情不願的打開了保溫桶,從裡麵取出了從那兩隻俘虜身上繳獲來的幾個罐頭,連同生存包裡的那把開山刀和一小包漁具,乃至那瓶獨品和胸前的1911手槍一起,全都用剛剛擦屁股的那塊傘布包起來。
他這可並非隻是惡心對方,而是想和那倆絕地翻身的鬼子打一場細菌戰罷了。
片刻之後,霍克斯也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遊過來,幫著衛燃把油桶連同裡麵屬於他們的物資又抬回了交通艇,僅僅隻是給埃文斯艦長留下了一張吊床和一張毯子。
等到霍克斯舉起了埃文斯的轉輪手槍,衛燃也將那支並不好用的南部王八槍遞給了阿基拉。
在雙方的對峙之下,埃文斯艦長被推進了水裡,任由那個年輕的飛行員帶著他遊到了救生筏的邊上爬了上去。
直等到對方大喊著給出了信號,阿基拉這才用剛剛同伴遞給自己的水手刀割斷了手中那支水手哨的繩子,放走了一直被槍頂著的斯特林上尉。
「隻是換條船竄稀罷了」
衛燃冷哼了一聲,將手裡的1911手槍遞給了一直坐在船邊的駝鹿,接著他也脫下褲子坐了下來,順便和斯特林以及霍克斯一起,將重新搬回來的保溫桶再一次牢牢的綁在了船艙隔板上。
這一夜,暴雨終究還是如期而至,在兩條船上對峙的雙方也並沒有因為吃藥而有任何的緩解,幾乎整個晚上,所有人都如衛燃說的那樣———隻是換條船竄稀罷了。
等到第二天,雖然天氣依舊暴雨磅礴,但萬幸,隨著衛燃給眾人給自分了兩片用於治療瘧疾的阿的平,這翻江倒海的腸胃總算平靜下來。
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給包括阿基拉在內的所有傷員都換了藥,兩條船上的人卻早就已經沒有了對峙的心思。
身體上的無力疲憊,整夜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乃至早已清空了的腸胃帶來的饑餓感,這些負麵的狀態讓所有人都疲憊的卷縮在遮陽棚裡,呆呆的看著外麵的雨幕。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不但肆虐的暴雨總算停了下來,甚至就連他們一直等著的海風也終於吹脹了那麵簡易的三角帆————隻可惜,這一次,這條船卻在風的推動下,平穩的漂向了遠離菲律賓的方向。
交通艇上,衛燃給每個人都分了一片阿的平,隨後裹著傘布靠著發動機蜷縮著身體坐了下來。
借著傘布的掩護,衛燃給兩條船上蔫頭套腦的眾人各自偷偷拍下一張照片,等他收起了相機不久,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如此的狀態持續了足足兩天的時間,除了阿基拉和他的同伴一直強打著精神守著桅杆,衛燃等人反倒是得到了充分的休息,隻不過,因為連續幾天一直沒有進食,這痢疾雖然勉強是好了,但身體卻愈發的虛弱了。
變化不止於此,就連這海上的天氣也和前些天相比有了變化。
這天的夜裡,天空中難得的沒有下雨,反而刮起了將三角帆吹的格外飽滿的海風。
「真是見鬼,連天氣都站在了他們那邊。」霍克斯側躺在船艙裡,哆哆嗦嗦的從罐頭瓶裡捏出一小撮煙絲用煙紙卷好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我們根本不可能活著抵達帕勞,就算我們趕到了和帕勞同樣的經度,也有非常大的概率會錯過的。」
同樣點燃了手卷煙的斯特林低聲說道,「雖然天氣確實站在了它們那邊,不過你們看阿基拉,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而且他的痢疾一直都沒好。」
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衛燃笑了笑,貼著駝鹿的耳朵說道,「我們吃的是治療瘧疾的阿的平和抗生素類的磺胺嘧啶或者阿司匹林,但阿基拉先生吃的
是鎮痛用的非那西丁。」
「噗!咳咳!咳咳咳!」
同樣在抽煙的駝鹿頓時被嗆得連連咳嗽,轉而憋著笑,將這個好消息貼著耳朵轉告給了霍克斯和斯特林。
「我們需要弄點吃的」
斯特林低聲說道,「我們要想辦法讓我們的身體儘快恢複過來才行,如果繼續朝著帕勞的方向前進,我們生還的可能會越來越低。」
「吃生肉?」霍克斯臉色難看的問道,「我們可沒有多少藥了,而且再拉下去,我們…」
「或許我們有彆的辦法」斯特林扭頭看了看身後早已報廢的發動機,顯然是有了打算。
轉眼到了第二天一早,如往日一般早起的衛燃剛剛給兩條船各自偷拍了一張照片,斯特林便第二個醒了過來,緊跟著,他又拍醒了霍克斯。
趁著衛燃給其餘人換藥的功夫,倆人將兩個鋼盔仔細的洗刷乾淨,趁著等待頭盔晾乾的功夫,斯特林從報廢的發動機裡弄出來一小勺的機油,霍克斯則將排氣管裡的積碳小心的刮了下來。
將這兩樣東西攪拌在一起弄成黏糊糊的黑色漿糊,斯特林又撕下來兩塊傘布用這黑色漿糊浸透,隨後將其分彆貼在了發動機罩和一頂鋼盔上,並且用傘繩牢牢的綁住。
看了眼遮擋了船頭阿基拉視線的遮陽棚,霍克斯伸手從掛在船尾的水手袋裡拎出幾條翻肚皮的鮮魚,用仔細清洗過的斧子開膛破肚之後,擺在了那個同樣清洗乾淨的美式餐盤飯盒裡。
最後扣上那頂黑乎乎的鋼盔,霍克斯低聲問道,「斯特林,你確定這樣有用嗎?」
「難道你沒被中午的甲板燙傷過嗎?」
斯特林一邊用繩子將鋼盔和餐盤以及發動機罩綁在一起,一邊低聲回應道,「放心吧!肯定沒問題!今天的天氣不錯,連雲都沒有,我們接下來隻需要好好等著就夠了。」
相比這邊開始為吃上熟食做準備,船頭位置的遮陽棚裡,阿基拉卻一直瞪著赤紅的眼睛看著被風吹的鼓脹的三角帆。
「該吃藥了」衛燃說著,將一粒真正的阿的平放在了對方的手心裡。
「這和昨天的藥不一樣」嘴裡一直含著水手哨的阿基拉雖然無比的虛弱,但語氣裡的警惕卻絲毫不見少。
「昨天的藥有用嗎?」
衛燃反問著對方,如果不是回歸任務裡不許他殺人,這個阿基拉,連同他的同伴,他早就有無數次的機會把它們殺死了,又怎麼會用這麼麻煩的方式一直讓它保持半死不活的狀態?
「如果我死…」
「隨便你做什麼,藥給你了,不吃是你的問題。」衛燃指了指船頭前進的方向,「剛剛我問過斯特林,按照他的估算,現在我們距離帕勞應該不算太遠了,你想死就死吧。」
說完,他無視了對方眼睛裡閃過的希望,主動展示了一番自己身上的東西,直到對方確認自己沒有攜帶武器,這才愈發熟練的翻到海裡,扶著兩條船之間的椽架爬上了救生筏。
相比阿基拉,這隻他自始至終不知道名字的年輕飛行員以及埃文斯艦長狀況倒是還算不錯。畢竟,衛燃可不會在這隻年輕俘虜的藥品上動手腳,那樣就太刻意了。
「狀況怎麼樣?」衛燃一邊幫著對方取下手上套著的安全套一邊問道。
「好多了」埃文斯有氣無力的說道,「隻是我開始懷念約翰斯頓號上的冰激淩和炸豬排了。」
「我更懷念船上的熱可可」衛燃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嘟囔了一句。
「我們現在距離菲律賓越來越遠了」
埃文斯看了眼救生筏另一頭躺在用傘布製作的吊床上呼呼大睡的年輕飛行員,壓低了聲音說道,「維克多,我們必須儘快動手…」
「先不急」
衛燃不等對方說完便搖搖頭,解開紗布一邊換藥一邊低聲說道,「阿基拉很快就會倒下來,等他沒有力氣了,那隻年輕的堅持不了多久,到時候我們有足夠多的機會。現在阿基拉非常謹慎,我根本沒辦法把武器帶過來。」
「你們不必…」
「約翰斯頓號可不能失去她的印第安酋長」衛燃一邊說著,一邊動作麻利的幫對方換好了藥,隨後從防水包裡掏出從最後一個生存罐頭裡分配的糖果塞進了對方的嘴巴裡。
相比他們這邊需要五個人分享一個罐頭,隻需要兩人分享一個日式罐頭的阿基拉和他的同伴無疑占有更多的優勢。
當然,雖然在罐頭的分配上有優勢,但兩個人釣魚的速度可比五個人釣魚的速度慢多了——即便這幾天大家全都沒有任何的漁獲。
兩條船上的人不僅麵臨著食物的短缺,就連飲水也愈發的緊張。而唯獨不擔心飲水問題的便是衛燃,這次,那無良的金屬本子總算沒有侵吞他接下來的那兩桶雨水。
忍饑挨餓的熬到了太陽落山,斯特林的天然烤箱項目最終也隨著那幾條已經發臭都沒烤熟的鮮魚肉徹底宣告流產。
「我們沒有吃的了」
水手駝鹿一邊說著,一邊將最後一點燙傷膏塗抹在了身上,「我的燙傷膏也沒了。」
「明天開始用防曬膏」衛燃話音未落,已經把一盒防曬膏遞給了對方。
「這東西能吃嗎?」駝鹿看著手中的扁圓形金屬盒子舔了舔起皮的嘴唇。
「不能吃」衛燃說完,他的肚子也咕嚕嚕的響了一聲。
「阿基拉先生還在擺弄那麵三角帆呢」斯特林主動轉移了話題,生怕大家又聊到約翰斯頓號或者霍爾號上的各種美食話題。
「那麵三角帆真的能把我們帶到帕勞嗎?」駝鹿好奇的問道。
「阿基拉先生」斯特林加大了嗓門。
「有什麼事情嗎?」坐在桅杆下的阿基拉將目光從手中的指北針移動到了斯特林等人的方向。
「我們的人正在收複帕勞」斯特林大聲說道,「就算我們真的趕到帕勞,你一樣也會成為俘虜的。「
「我們肯定會趕到帕勞的」阿基拉答非所問的給出了一個回答,同時也往嘴裡丟了一顆獨品。
「日式強種」衛燃用隻有他自己聽得懂的漢語嘀咕了一句,裹緊了傘布閉上了眼睛。
此後的幾天裡,陽光出現的機會越來越多,隨著雨天越來越少,大家淡水儲備也越來越少,甚至為了不被渴死,就連保存物資的保溫桶都又變成了儲水的工具。
除了淡水儲備的不足,他們的食物儲備也徹底告罄,以至於最後能拿來果腹的,也就隻剩下了衛燃時不時偷偷拿出來的一些油脂。
缺少能量供應,缺少奇跡的發生,兩條船上的人也被餓得徹底沒了對峙的心思。所有人每天除了期望著下雨,期待著綁在船邊的那些沒有餌的魚鉤能釣到些什麼之外,唯一的期待便隻有儘快靠岸————無論是印尼還是該死的帕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