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學習才能真正派上用場”安菲薩說話間,又取出了幾張底片。
正當衛燃準備繼續問些什麼的時候,門外的季馬卻發出了一聲驚呼,緊跟著,這貨便拿著那本相冊跑了回來,一臉震驚的說道,“維克多!我在這本相冊上看到了一個熟人!”
“熟人?”衛燃愣了愣,“誰?”
“你看看就知道了!”
季馬說著,已經將手裡那本相冊放在了桌子上攤開,並且將手指向了其中一張照片。
“愛德華先生?!”
衛燃在看到這張惡心的照片的時候,一眼便認出了照片裡的那個人,恰恰是當初夏洛特介紹給自己的愛德華先生!
無論在北非沙漠裡得到的那塊黃金,還是後來誤入格羅茲尼戰場,可都拜這位愛德華先生所賜。
隻不過此時這張照片裡
衛燃不由的咧咧嘴,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個混蛋竟然是也會出現在這本惡心的相冊裡!
“老板,你從哪弄到的這麼惡心的照片?”
安菲薩皺著眉頭問道,“不過,有這張照片倒是可以要挾一下愛德華先生。”
這一次,衛燃卻並沒有接這個話茬,反而從桌子上的盒子裡抽出一雙手套戴上,仔細的翻看著這本當初隻匆匆看了幾頁的相冊。
“剛剛我數了數,這本相冊裡一共隻記錄了四個混蛋的醜事,這都能撞到愛德華先生,我實在是懷疑他到底做過多少惡心事。”
季馬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走到牆邊,一邊在洗手盆裡仔細的搓洗著雙手一邊說道,“我當初還和愛德華握過手!我不乾淨了,我要找個教堂重新受洗才行!”
“你有沒有發現個問題?”衛燃一邊翻閱這本相冊一邊皺著眉頭問道。
“什麼問題?”正在認真洗手的季馬頭也不回的問道。
“之前沒注意到,這些照片的角度看起來似乎都是偷拍的。”衛燃皺著眉頭說道。
“確實”
季馬胡亂在褲子上擦了擦手,走回來說道,“而且我還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什麼事情?”衛燃開口問道。
“照片裡出現的小孩子來來回回就那麼三個”
季馬頓了頓又說道,“但是你往前翻,在第三頁或者第四頁的右下角有一張全家福合影。”
聞言,衛燃皺著眉頭往前翻了幾頁,果然看到了一張之前他沒注意到有什麼異常的合影。
在這張合影裡,是個一家五口在一座大房子前的草坪上的合影,照片裡的兩個滿臉笑意的成年男女,在他們麵前還並排站著三個小孩子。
這三個小孩子裡有一個長相可愛,穿著公主裙的小姑娘,以及兩個穿著蘇格蘭方格裙的金發小男孩兒。
隻不過,那原本算是民族服飾的方格裙穿在那倆小家夥的身上此時卻顯得格外的刺眼——這三個加一起恐怕都不到40歲的小孩子,都在後麵那些讓人惡心反胃的照片裡出現過!
和明顯同樣被惡心到的安菲薩對視了一眼,衛燃最終還是將這本讓人惡心的相冊扣上放在了桌子上,“讓安菲婭試試看能不能查到是誰拍下的這些照片。”
“她會做噩夢的”
安菲薩話雖這麼說,但還是拉開抽屜,將那本惡心的相冊塞進了抽屜。
“幫我做另一件事情吧”
衛燃趕在季馬開口之前指了指剛剛安菲薩取出來的那些底片,“隔壁的暗房裡有掃描儀,幫我把這些底片都掃描出來。”
“這裡麵不會”
“不會,這裡麵的底片全是一個戰地攝影師留下的遺物”
衛燃說著,已經端起剛剛取出來的底片,邁步走出實驗室,鑽進了隔壁的暗房裡。
在安菲薩的幫助之下,這本底片冊黏連的部分被小心翼翼的分開,那些底片也被一一取出來,並且用清洗劑仔細的去除了沾染的汙垢。
甚至,趁著衛燃和季馬二人掃描那些底片的時候,安菲薩還抽空對那些汙漬的成分進行了初步的化驗——那些汙漬基本上都是番茄汁或者廚房裡才會用到的醬料。
在這倆人的幫助之下,一張張的底片被掃描進電腦裡並且進行了著色。
可隨著一張張照片被分門彆類的整理出來之後,三人卻相繼陷入了沉默。
相比在藝術上“不學無術”的衛燃和季馬,從小便得到悉心教育和培養的安菲薩輕而易舉的便從那些淫穢照片裡認出了更多屬於超現實主義派係的藝術家。
可繼續往後,當那些原本被汙漬隱藏起來的底片經過掃描以及電腦著色之後,呈現出來的那些鏡頭卻讓三個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在這些被醬汁藏起來的底片裡,有被身穿美國大兵製服的士兵們合夥淩辱的女人,有被扒光了衣服蜷縮在廢墟裡,被一群美國大兵圍著撒尿的男人。
更有被碾壓的隻剩個頭顱的殘破屍體,乃至全身裹挾著火焰,正在奔跑的人影。
甚至,這些底片裡還記錄著集中贏裡的慘劇,瘦骨嶙峋的囚犯,自殺的守衛,堆積成山而且冒著滾滾濃煙的大火的囚犯屍體,還有被製作成了標本的各種人體組織,以及標注著諸如“毒氣室”等各種字眼的房間和設備。
繼續往後翻動,這些底片裡還有被毆打的皮開肉綻頭破血流的納脆士兵——那些毆打他的人穿著囚服,臉上帶著瘋狂的笑意,可那個一臉痛苦,雙腿都已經折斷的士兵,看起來才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
一張張的照片翻過去,這些被藏起來的底片記錄的幾乎都是戰爭裡最陰暗最汙穢醜惡的瞬間。
無論輸了戰爭的人還是贏了戰爭的人,無論曾經施暴的人,還是被施暴的受害者,在鏡頭裡的那一片片廢墟上,他們,不,它們,它們仿佛都化身惡魔一樣,肆無忌憚的發泄著內心的暴戾。
最終,當衛燃翻到倒數第二張照片的時候總算看到了些許的希望,那是一座從中間斷裂的橋梁,橋梁之上,那道永遠不可彌合的裂痕兩側,各自站著美國大兵和蘇聯紅軍,他們正朝著裂痕對麵的盟友伸出象征著友誼的手。
隻不過,和曆史書上經常看到的“托爾高會師”不同,但這張底片裡,鏡頭似乎拉的更遠一些,所以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斷橋下的德國士兵屍體,以及正準備握手的兩國士兵。
照片翻到最後一張的時候,穿著一身美式軍裝的李·米勒再次出現在了鏡頭之中。
她就站在那座斷橋的邊上,一頭短發迎風飛舞著,一隻手拎著鋼盔,另一隻手拎著一台看不出什麼型號的相機,但她那張漂亮的臉上卻隻有藏不住的疲憊。
“她叫李·米勒,以前是個模特,後來是攝影師,再後來是戰地攝影師。”
衛燃再一次介紹道,“戰爭結束之後,創傷後應激障礙讓她患上了抑鬱症。”
“一點都不意外”季馬忍不住說道。
“老板,這些照片要打印出來掛在圖書館裡嗎?”安菲薩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算了”衛燃搖了搖頭,“這些底片暫時不要公開了。”
說著,衛燃將那些完成掃描的底片裝進一個新的底片冊裡,連同原來那本被汙漬沾染的空底片冊一起鎖進了保險箱,同時嘴上不停的囑咐道,“儘快查一查那本惡心的相冊到底是屬於誰的”。
“有消息我會發給你的”安菲薩一邊往外走一邊回應了一句。
“我被影響食欲了”跟著往外走的季馬抱怨道,“剛剛女王陛下是不是說中午要聚餐來著?”
“確實有這回事,而且我也被影響食欲了。”安菲薩這次難得的站在了季馬這邊。
“那些照片和底片裡都封印著惡魔”衛燃喃喃自語的用母語歎息了一聲,也跟著走出了這間寬敞的暗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