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話音未落,這鬼精鬼精的狗子便再次轉過身,輕輕叼住了那位卡車司機遞來的火腿腸。
“真是個聰明的小家夥”
那卡車司機讚歎了一句,在嘗試著摸了摸貝利亞的狗頭之後,這才踩下油門,駕駛著集裝箱卡車穿過了亮起綠燈的十字路口。
前後不到半個小時,這輛車子便開進了一個大院子,讓衛燃沒想到的是,他在這大院子的門口,還看到了個熟悉的招牌——“葡萄藤農產品公司”!
顯然,卡爾普是找當初送他們飛機的那位大耳朵查布叔叔的渠道把他送進頓涅茨克的。
知道了是誰在幫自己,衛燃也稍稍鬆了口氣,在那位卡車司機的指引下,將狗子貝利亞拴在了這大院子最深處一輛停放了不知道多久的bp1步戰車的誘導輪上。
安頓好了狗子貝利亞,那大胡子司機卻又帶著衛燃鑽進了一輛臟兮兮的越野車,隨後指著院子裡一支整裝待發的車隊說道,“先生,您自己開車跟著那支車隊就好,他們就是去頓涅茨克的。”
說著,這大胡子又從兜裡摸出個衛星電話以及一台gps和配套的充電器遞給了衛燃,“拿著這部衛星電話和gps,無論您在頓涅茨克的任何地方,您需要回來的時候,撥打裡麵存的唯一一個號碼,然後把您的位置告訴對方,就會有人把您帶回來的。”
“貝利亞就麻煩你了”衛燃接過這兩樣電子設備說道。
“貝利亞?”
這大胡子愣了愣,“您的寵物叫貝利亞?真是個嚇人的好名字。”
“謝謝你的誇獎”
衛燃說著啟動了這輛日產越野車,跟著那支由十幾輛卡瑪斯卡車和幾輛烏拉爾卡車組成的車隊離開了這個大院子。
接下來的路因為沒有導航,所以他除了知道一直在往北開,所以並不清楚路過了什麼地方。
最坑的是,這輛報了一堆故障碼的越野車唯一能動的表也就隻有轉速和時速表,其餘的諸如裡程表乃至中間的屏幕,全都是不能用的狀態。
如此跟著車隊一連開了差不多三四小時的時間,當正前方的夕陽被地平線擋住大半的時候,一直開在他前麵的一輛越野車也停了下來,隨後便有個人拎著個背包推門下來,跑過來敲了敲衛燃的車門。
等他降下車窗,外麵的人卻將背包先塞了進來,“這裡已經是頓涅茨克了,我們接下來要去更危險的地方了,就不能帶著您了。另外,包裡的東西您最好隨身帶著,如果您需要向導的話,包裡有張名片,您可以打名片上的電話。”
“好,麻”
衛燃的客氣話都沒說出來,窗外的人卻已經用袖子幫他擦乾淨了車門上那個被灰塵掩蓋的,鐮刀葡萄藤的標誌,隨後扭頭跑回了他的車子,鑽進車門裡揚長而去。
“麻煩你了”
衛燃升起車窗的時候自顧自的補全了沒說完的客氣話,隨後將車子往路邊靠了靠,轉而打開了對方剛剛遞給自己的背包。
這個沉甸甸的背包裡東西不多,但卻足夠重要,一件帶有插板的防彈衣還有一頂頭盔,除此之外,還有一支拉登哥哥同款的ks74u和配套的pb4消音器,外加五個壓滿了子彈的彈匣。
除了這件武器,這包裡卻還放著一支裝在槍套裡的微聲型的馬卡洛夫手槍,這手槍的槍口上都還擰著消音器,配套的彈匣也同樣準備了足足五個。
“都說了我不是來殺人的”
衛燃最後抽出那張名片無奈的咧咧嘴,隨後卻老老實實的脫掉外套,將那件沉甸甸的防彈衣穿在了裡麵,至於那武器和頭盔,他又不去前線,自然是不需要了。
沒有急著移動位置,衛燃看著這座夕陽下的城市,這裡不同於其他城市入夜後的燈光璀璨,目光所及之處,也略微的冷清了一些。
再次拿起包裡那個名片看了一眼,衛燃卻並沒有打過去,反而先取出食盒裡一直放著的一台從未用過的備用手機,慢悠悠的開機充上電之後,打開了導航軟件。
借助導航軟件,他也得以確定,自己目前正位於頓涅茨克東部的城區邊緣,而金屬本子提供的地址,卻位於城區西北直線距離差不多15公裡遠的一個小村子裡。
左右不是太遠,他也就不再浪費時間,按照導航的指引,駕駛著車子準備穿城而過,順便去城裡買些吃的喝的。
真正進入頓涅茨克城區,除了偶爾能看到些似乎被炮擊或者遭受過爆炸的建築之外,其餘的倒是和俄羅斯各地的小城市沒有太大的區彆。
隨意的買了些吃的喝的裝進後備箱裡,他駕駛著車子離開了城區,隨著車流開往了西北方向。
一路走,當他距離目的地隻剩下最後不到五公裡的時候,公路兩側已經隻剩下了廣袤的農田,這條並不算好走的泥濘土路上也再沒有其他的車輛。而在這條路的正前方,在夕陽下隱隱約約的還能看到一個並不算大的村子。
看了看頭頂的天色以及西邊烏可爛的方向隱隱約約時不時傳來的槍炮交火聲,他也不由的再次提高了車速。
略顯艱難的走完了這最後一點路程,當他把車子開到村口的時候卻不由的犯了難,那金屬本子雖然提供了地址,但卻並沒有提供聯係人,而且那地址雖然包含了門牌號,但是很顯然,在這樣的小村子裡,門牌號就是個毫無用處的擺設。
不僅如此,即便剛剛在村子外麵,他都看到了農田裡戳著一顆尚未爆炸的火箭彈,稍遠點更有幾棟被震的開裂甚至坍塌的房子,這些房子的不遠處,還有幾個已經積蓄了一片小水窪的彈坑。
稍作猶豫,他推開了車門,卻是根本沒有拿上那個裝有武器的背包,反倒從城裡買的那些吃喝中隨意選了幾樣,遠遠的蹲下來,朝著兩個正在草地上踢球的小家夥招了招手。
“您好,先生。”
其中一個抱著球過來的小夥子禮貌的打了聲招呼,隨後用肯定且帶著一絲絲警惕的語氣說道,“您不是村子裡的人?”
“當然不是”
衛燃說著將手裡拿著的兩大瓶牛奶遞給了他和他的同伴,“我是來這裡找一個朋友的,可是我雖然有他的地址,但你們這個村子似乎並沒有使用門牌號,所以你能幫幫我嗎?
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浪費時間帶我找到地址對應的房子的話,可以幫我找個大人過來嗎?無論如何,這兩瓶牛奶就當作我們初次見麵的禮物怎麼樣?”
“你在這裡等一下”
抱著足球的小夥子和他的同伴對視了一眼,隨後頗有契約精神的將他的足球主動“暫時抵押”到了衛燃的腳邊,隨後和他的玩伴各自抱著一瓶牛奶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不多時,一個穿著皮圍裙,看樣貌大概三十五六歲,身上還彌漫著機油味的男人拎著個油膩膩的扳手跑了過來。
“你好”
衛燃遠遠的便主動打了聲招呼,“這是您孩子的足球嗎?”
說完,他根本不等對方回答,便將腳邊的足球輕輕踢了過去。
下意識的抬腳接住了這一球,那個手拿扳手的男人先將球踢給了身後的兒子,隨後才問道,“我的孩子說你在找一個地址?”
“對”
衛燃點了點頭,主動掏出來一包香煙,先自己點上一顆,隨後將煙盒給對方讓了讓,“要來一顆嗎?”
“怎麼稱呼?”這男人接過煙盒,從裡麵抽出一顆叼在嘴裡點燃,隨後將煙盒又還給了衛燃。
“維克多”
衛燃這次倒是沒有編造假身份,甚至他的臉上都沒有任何的偽裝和遮掩,“你怎麼稱呼?”
“皮亞托夫,你用這個名字稱呼我就好。”
那男人猛嘬了一口香煙,又看了看衛燃身後20多米外停著的那輛車子,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斟酌著問道,“維克多,你要找誰?”
衛燃攤攤手,“說實話我也不清楚”
“你也不清楚?”皮亞托夫挑了挑眉毛,顯然沒想到他會給出這麼個回答。
“我隻知道個地址”
衛燃說著,從兜裡掏出個在機場買的記事本翻開,將提前寫在上麵的地址給對方看了看,“你瞧,我隻有這麼個地址,但這個村子似乎並沒有使用門牌號。”
“是他家”
皮亞托夫嘟嘟囔囔的嘀咕了一句,轉而看著衛燃說道,“你不認識住在這個地址的人嗎?”
“並不認識”
衛燃想了想,“但是,如果對方是個老人的話,我或許認識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皮亞托夫啞然失笑,“不可能,你才多大?”
“我說的是真的”
衛燃攤攤手,取出手機,將維尼亞政委的遺物照片給對方看了看,“我是個曆史學者,這些東西是我在一處蘇聯遊擊隊的營地裡找到的,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這裡,來這裡也隻是想看看這位維尼亞政委還有沒有家人活著。”
“等等,你是那個華夏人維克多?”皮亞托夫像是突然認出了衛燃似的,連嗓門都抬高了一些。
“你認識我?”衛燃錯愕的看著對方。
“我當然認識你!”
皮亞托夫的態度立刻熱情了不少,“不止我認識,我們村子裡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你!快和我來吧!我帶你去找你想找的人,順便和你說說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