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阮清茶和查理的妻子舉著手電筒走進了山洞。
“我們在這裡”
直到確定這倆人身後沒有其餘人之後,躲在一塊石頭後麵的紮克小心翼翼的打了聲招呼。
“快出來!”
被嚇了一跳的阮清茶立刻低聲招呼道。
聞言,衛燃和紮克這才立刻從藏身的位置走了出來。
“快和我離開,我們時間不多。”
阮清茶招呼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倒是查理的妻子,邁步走向了他們二人這兩天藏身的位置。
“外麵的情況怎麼樣?”衛燃追上阮清茶低聲問出了紮克同樣想問的問題。
“另外兩個戰俘全都被抓回去了”
阮清茶低聲說道,“你們在這裡躲了多久,他們就被關了多久的禁閉,我特洛耶今天中午離開那座戰俘營的時候,他們都還沒有被放出來呢。”
“特洛耶和查理呢?”紮克問出了同樣關心的另一個問題,“他們沒有遇到麻煩吧?”
“沒有”阮清茶答道,“走快點吧,你們很快就能看到他們了。”
聞言,衛燃和紮克立刻加快了腳步,在阮清茶的帶領下,兩人離開山洞之後又冒著雨下山過橋,最終躲在了路邊的一片甘蔗地裡。
冒雨等了能有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幾乎就在查理的妻子從山裡走出來的同時,一輛帶有金屬棚子的綠色正三輪摩托車也從遠處開了過來。
這輛三輪摩托車貨鬥兩側各自牢牢的綁著一輛華夏產的28大杠載重型自行車,周身和車頂還用象草進行了偽裝。
就在衛燃和紮克下意識的伏下身子的時候,阮清茶和站在路對麵的查理妻子卻同時朝車子揮了揮手,緊隨其後,那輛“突突車”也停了下來。
“快上車!”
負責駕駛車子的查理推開車窗用英語招呼了一聲,與此同時,他的妻子也拉開車門擠進了並不算寬敞的駕駛室,和查理並排坐在了一起。
回過神來,衛燃和紮克跟著阮清茶來到車尾,此時車尾的帆布簾子已經被打開,坐在裡麵的黎友福連手都提前伸出來了。
任由對方將自己和紮克二人拽到車上,等阮清茶也擠進這狹小的貨鬥之後,這輛或許沒有超載但肯定已經超員的三輪摩托車也突突突的重新跑了起來。
“我們接下來要去最前線”
黎有福打開身邊一口木頭箱子,從裡麵翻出一包香煙,接著又取出一個拿來當煙灰缸的鐵皮罐頭盒擺在了三人中間,同時嘴上不停的說道,“我會儘可能的把你們送到距離美軍營地足夠近的地方,然後剩下的就隻能靠你們自己了。”
“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嗎?”紮克下意識的問道。
黎友福笑了笑,“如果路上不被發現就不會”。
“如果被發現呢?”紮克頗有些較真兒的追問道。
“如果被發現,你就是我們剛剛抓到的俘虜。”黎友福笑著說道。
聞言,紮克莫名的鬆了口氣,稍作猶豫這才問道,“這兩年過的怎麼樣?”
“還不錯”
黎友福輕輕拍了拍脖子上掛著的那台本屬於紮克的徠卡相機以及那台半格相機,“我和查理現在都是前線記者。”
“阮小姐呢?”衛燃加入了話題問道。
“她算是我們的郵差吧”
黎友福頗有些知無不言的答道,“我和查理拍的照片,都是她幫忙送回後方的。”
“說起這個,特洛耶,那些底片你都保存著嗎?”
“她們都還在原來的位置放著”
黎友福噴雲吐霧的答道,“牛棚營地沒有被打下來,藏在那裡的底片拿不到,其餘地方藏的那些,我擔心自己哪天死在前線或者美國人的轟炸裡,所以我隻把當初直升機墜毀時你埋下的那些鏡頭挖出來繼續用了,其他的.”
“我明白了”紮克點了點頭。
“隻要你能活著逃回美國,我會立刻取出那些底片給你寄過去的!”黎友福承諾道。
“保險起見,你最好分批寄回去。”紮克立刻建議道。
“我會的,我會.”
“你們與其這麼早就計劃這些,倒不如說說我們接下來去哪吧?”
衛燃不得不開口提醒道,這倆記者雖然如今的陣營不同,但性格或者說職業性格卻頗為相似,他們就沒注意到坐在最靠近尾門位置的阮清茶都已經沒好氣的翻出白眼了嗎?
“計劃很簡單,但是也很難。”
接過話茬的卻是阮清茶,“我們隻能把你們送到順化附近,接下來你們就隻能靠你們自己了。”
這過分簡單的計劃說完,衛燃便皺起了眉頭,沒等他和紮克說些什麼,黎友福也歉意的說道,“我們隻能做這麼多了,畢竟幫你們逃出戰俘營幾乎等同於叛國,我們.”
“不用說了,特洛耶,我都明白。”
紮克不等黎友福說完便開口說道,“我不會透露是你們.不,我甚至不會透露我進入過戰俘營這件事的,我會通過我的方法離開越難。”
或許是為了轉移話題,紮克緊跟著指了指特洛耶脖子上掛著的相機,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這些相機就暫時借給你用了,等戰爭結束之後,你可一定要把它們還給我。親手還給我。”
“我會親手還給你的”
黎友福頓了頓,期期艾艾的說道,“紮克,我.我的媽媽”
“隻要我能回去,我會照顧好她的。”
紮克認真的伸出手起誓道,“以我的記者職業起誓,隻要我能活著回去,我會把她當作我的母親一樣照顧的。”
難道這也是黎友福一次又一次幫助紮克逃脫的原因嗎?神色古怪的衛燃打量著這狹窄的車廂裡的其餘三人,暗暗猜測著。
“我相信你”
黎友福歎了口氣,壓下紮克的手臂,沉默片刻後唏噓道,“在你們被俘之後,我以阮清茶堂兄的身份參加了順化戰役,然後我申請成為了前線記者。
那段時間,我一直期待能得到你們的消息,我一直以為你們已經回到美國,或者被t隊的野豬喬治給謀殺了。我實在沒想到竟然能在戰俘營裡見到你們。”
“我們也沒想到,你和run小姐又一次放了我們。”紮克認真的說道。
“沒有下次了”阮清茶用英語答道,隻不過這次,她的語氣裡開玩笑的成份明顯多了很多。
“還是聊聊現在吧”紮克輕輕拍了拍車廂,“所以這是你們的工作車?”
“準確的說是查理妻子的工作車”
黎友福解釋道,“她是個流動醫生,其他的是軍事秘密所以我不能和你說,總之我們隻是搭乘她的車子趕一段路,等下我們要換彆的交通方式。”
“胡誌明小道?”紮克下意識的問道。
聞言,黎友福笑了笑,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先休息休息吧,我們要趕很久的路呢。”
“找個機會我們拍一張合影怎麼樣?”紮克又換了個問題。
衛燃在黎友福開口之前提醒道,“那會害死他們的”
“他說的沒錯,那確實會害死我們的。”阮清茶認真的說道,“不如等戰爭結束吧,到時候再拍一張合影吧。”
看來是沒有機會了衛燃暗暗歎了口氣。
“那就戰爭結束之後”
紮克用力拍了拍黎友福的肩膀,“我們到時候還去芽莊的海灘去拍,就像當初我剛來越難時我們在海灘拍的合影一樣,到時候你要帶著你的run小姐,還要叫上查理和他的妻子,你們必須要去,一定要去。”
“那就這麼說定了”
黎友福再次拍了拍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就用這些相機拍,到時候我再把相機還給你。”
“沒問題!”
紮克說完,卻是立刻閉上了嘴巴甚至閉上了眼睛,“我要睡一會兒,到了之後記得叫我。”
心知這是擔心又聊到什麼黎友福不能回答的問題,衛燃索性也不再多問,裝作犯困打了個哈欠,接著順理成章的閉上了眼睛。
黎友福或許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此時雙方身份帶來的尷尬和局促,所以隻是無聲的歎了口氣,重新點燃了一顆香煙。
“這次你不打算和他們一起逃嗎?”略顯顛簸的車廂裡,和黎友福麵對麵坐著的阮清茶用越難語問道,“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
“你怎麼又開這種玩笑?”黎友福略顯不滿的反問道。
“我總覺得你早晚會回美國的”阮清茶理所當然的答道,“說不定戰爭一結束或者萬一我們敗.”
“不會的”
黎友福不等阮清茶說完便搖了搖頭,撩起車尾的帆布簾子看著外麵倒退的農田篤定的說道,“這次就算戰爭結束,就算戰死在這裡,我也不會再離開了。”
“真的?”阮清茶狐疑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黎友福無奈的說道,“你怎麼總是不相信我?”
聞言,阮清茶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隨後哼了一聲,“你敢離開,我就把你當叛徒抓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