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去哪了?」
急救車尾部的醫療帳篷裡,雪絨花開啟了一個新的話題。
「昨天我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熱氣球滿不在乎的解釋道,「長槍黨的那些混蛋直到昨天傍晚才放我進入西區,說起這個,我從長槍黨弄到了一些內部消息。」
「什麼消息?」縫紉機好奇的問道。
「長槍黨的老板最近似乎有大動作」
熱氣球一邊給眾人分發著飯盒一邊低聲闡述著他聽來的消息,「他似乎想和椅澀裂劃清界限。」
「你從哪弄到的消息?」
搖籃同樣下意識的壓低聲音追問道,「如果是真的,這可真是個大概算是好消息吧。」
「我的一個記者朋友」
熱氣球似乎絲毫沒有保密的想法,「他最近得到了一個采訪總桶先生的機會,也是他幫我從長槍黨那裡得到許可進來的。」
「能不能說的具體點?」雪絨花催問道。
「那位先生並不想和椅澀裂簽訂什麼和平條約,他更想要真正的和平,把包括難民營裡那些8勒斯坦人在內的所有外國人全部趕出籬笆嫩為前提的和平。」
「現在不是都已經撤出去了嗎?」
搖籃不解的問道,「無論是蓄力亞還是椅澀裂又或者8解,他們不都是已經撤出了嗎?連監督他們的國際部隊不是都已經離開了嗎?」
「但是椅澀裂並不想離開,就算離開了,他們也需要一個聽話的"土地管理員"。
很顯然,這位手持長槍的管理員似乎並不準備繼續聽椅澀裂人的號令。」
熱氣球攤攤手,「這是我的那位記者朋友的原話,他隻和我說了這麼多」。
怪不得
衛燃暗暗歎了口氣,在這個話題開始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又一次被金屬本子剝奪了發表意見的權利。
他此時唯一還能用嘴巴做的,也僅僅隻是和拉瑪一樣,賣力的把飯盒裡用料豐富的海鮮飯吃進肚子裡。
雖然沒有開口說話的資格,但衛燃的腦子卻可以自由的思考。
而剛剛熱氣球帶來的「小道消息」,也更加印證了他不久前的猜測。
隻可惜,他沒辦法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甚至那本活祖宗都不給他誘導這些人往這個方麵思考的機會。
「小道消息就這麼多了」
熱氣球點燃一顆香煙問道,「現在該你們做出選擇了,明天下午五點半,你們要不要離開?」
「既然戰爭」
「越是這個時候,恐怕越容易發生意外。」
熱氣球總算說出了衛燃希望他擔憂的擔憂,「在和平前夜,肯定會有嚴重的流血事件,所以朋友們,我建議你們明天就」
「我們是醫務工作者」搖籃最先說道,「既然會有流血,那麼我們就該留下來。」
她話音未落,縫紉機也跟著開口說道,「雪絨花,你和獸醫先離開吧,順便帶走艾德,也帶走孩子們。」
「我不打算離開」
雪絨花最先說道,「在這裡正需要醫療支援的時候,我沒有任何離開的理由。」
「我也不打算離開」衛燃說完,繼續埋頭吃著飯盒裡的食物。
「我們也不會離開的」
一直在偷聽的拉瑪抹了抹嘴巴,「我聽不懂你們說的很多事情,但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開的。」
沒等任何人張嘴,拉瑪又努力擠出一個笑臉,「不過,如果方便,能把我哥哥艾德的屍體帶走嗎?
他一直想去大海對麵看看,你們能把他帶走嗎?
還有,還有我父母留下的東西,請把它們也帶走吧,無論誰幫我保管那些東西都好。」
「你呢?」雪絨花忍不住問道。
「我會死在這裡」
格外平靜的拉瑪帶著燦爛的笑容說道,「我肯定會死在這裡,但我還是想留下來儘量做些什麼。」
依舊沒給眾人開口的機會,拉瑪自顧自的說道,「你們不用考慮我們,如果能離開就儘快離開吧。
我和達拉爾還有漢瓦德會繼續在醫院裡工作的,以後我們也會成為和你們一樣偉大的醫生或者護士,我保證。」
「你看到了」
雪絨花將拉瑪輕輕攬在懷裡,「我們現在都有足夠的理由留下來了。」
深吸一口氣,熱氣球艱難的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我會把艾德帶走的。」
「順便幫我帶一些東西離開這裡吧」
搖籃開口說道,「拉瑪,能給我們拍一張照片嗎?我想寄給我的孩子亞沙爾。」
「我的榮幸,夫人。」拉瑪熱情洋溢的應道。
「雪絨花,你裝巧克力的那個鐵皮盒子能借給我嗎?」搖籃繼續問道。
「當然可以」
雪絨花想都不想的點頭說道,「那個盒子就和我的筆記放在一起,你知道在哪的。」
聞言,搖籃點點頭,起身走到車尾打開了一個小抽屜,從裡麵拿出了那個鐵皮巧克力盒子,接著又拉開另一個抽屜,從裡麵拿出了一遝照片。
「拉瑪,把你父母的遺物寄到我們家裡怎麼樣?」
搖籃開口問道,「我希望你有時間能去我家做客,能給我們的亞沙爾也拍一張照片,當然,我們還想請你們嘗嘗兔兒騎烤肉。」
「我一定會去的」
拉瑪認真的承諾道,「等我成年之後,或者等戰爭結束之後,我一定會去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
搖籃說著,又取來一瓶卸妝水,擦掉臉上的汙漬之後和縫紉機手挽手站起來,「走吧,讓拉瑪給我們拍一張合影吧。」
「就去車頭拍吧」縫紉機提議道。
「介意我也幫你們拍一張嗎?」衛燃放下飯盒問道,「我也帶來了相機。」
「當然可以」縫紉機痛快的應了下來。
「你帶著相機?」雪絨花狐疑的朝衛燃問道,「我怎麼不記得?」
「我去拿給你看」
衛燃話音未落,已經跟著離開了帳篷,等搖籃解下駕駛室裡那條綁在方向盤上的圍巾之後,他也拿起了故意掛在靠背一側的夾克,借著它的掩護,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那台相機。
等他離開並且關上了門,縫紉機和搖籃夫婦也背靠著車門,摘下口罩並排站在了一起。
「我要拍了」
拉瑪提醒的同時,縫紉機夫婦臉上也浮現出了燦爛的笑容。
「哢嚓」閃爍的強光中,拉瑪按下了快門。
「幫我也帶走一些東西吧」
站在衛燃身後看他拍照的雪絨花朝手裡拿著巧克力盒子的熱氣球說道。
「沒問題,你要帶走什麼?」熱氣球痛快的問道。
「這個」
雪絨花說話間已經摘下了脖子上掛著的那條穿著檔位軍戒指的項鏈遞給了熱氣球,「醫院裡還有個從這裡送來的嬰兒,我特意囑咐交給阿尤布護士照顧了。
你去找到那個嬰兒,把項鏈和他一起送到我祖父家裡可以嗎?」
「放心吧」
熱氣球說話間,將仍舊帶著雪絨花體溫的項鏈也放進了鐵皮盒子裡,放在了那條仔細疊好的方巾上。
幾乎前後腳,搖籃也將一張尚未徹底顯影的拍立得照片放進來。
「這些孩子的照片是我來這裡之後接生的所有孩子的身份信息。」
搖籃認真的囑咐道,「你一定要把它們安全的送到我們家裡。」
「不會出差錯的」
熱氣球再次做出了保證,「我用我的妻子和孩子向***發誓。」
「熱氣球先生,要一起拍一張合影嗎?」衛燃晃了晃手裡的相機問道,「我們剛好少了一個人。」
「我的榮幸」
熱氣球頓了頓,「帶上艾德吧?」
「好」衛燃簡短的應了下來。
依舊是以那輛急救車為背景,衛燃耐心的等雪絨花幫艾德擦乾淨臉上的血跡和汙漬,等著搖籃重新給臉上塗抹開黑色的汙漬。
一切準備就緒,眾人席地而坐將艾德的屍體擠在了中間,順便也給衛燃留出了一個位置——挨著雪絨花的位置。